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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龄在浴室里泡牛奶浴,收到这条消息后炸了锅,白花花的水四处飞溅,弄脏了红酒、水果和平板。

他居然跟她回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微笑!这是什么意思?

她从浴缸里坐起来,黑发湿透,贴着后背,朦胧的镜子里映出她诱人的曲线,以及因为生气而一起一伏的胸口。

他就是故意的,绝对是,真是快被这个老古董气死。

易思龄泡得发粉的手指抓握酒杯,不顾里面溅进去混了牛奶的水,喝光酒,她把谢浔之的聊天设置成免打扰,然后把手机扔进脏衣篓。

完全不想再看见那个阴阳怪气的死亡微笑。

擦干后,她身体发软发热,不着寸缕,钻进被窝。

带着微醺的酒意,很快就入眠,这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谢浔之跟她道歉,说他不知道那个笑脸到底是什么意思,以为就是单纯的微笑。她不听,捂住耳朵,对方又哄她,哄来哄去她都不听,他干脆一个吻落下来,堵住她的嘴。

深切的,汹涌的吻,他舌头撬开她的牙齿,轻咬她的舌尖。

不会想到和他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抱歉,以后不会再让你不高兴。”

他在梦中的道歉贴着她的耳廓。

因为这个梦,易思龄早上七点就醒来了,小花花睡在她的枕头上舔她的脸,一下又一下。

她恍惚地看着天花板,唇瓣张着,身体湿漉漉得很难受。

——

易公馆的餐厅一共有五个。平日自家人喝早茶,通常选在二楼临露台的开放式餐厅,两面环绕大落地窗,远眺能看见绵延的山和蔚蓝的海,白色风帆整齐竖起,停靠在码头,沙滩上有人在游泳,晒太阳。

今日天气好,梁咏雯把早餐安排在室外吃。

易琼龄是走读生,不得不一大早起床,易乐龄是上班族,也准点来。梁咏雯和易坤山常年起早惯了,要他们睡懒觉反而浑身不舒服。若是易欣龄在家里,也会运动后来用早。

只有易思龄不会来,她要睡懒觉,所有人都习以为常。

连厨房都默认,七点钟的那一波早茶不必准备大小姐的份。

餐桌上气氛很和谐。

易乐龄边吃边回复邮件,易坤山心疼女儿,让她工作不必这么拼,又去说老四,问她怎么不边吃早饭边听法语。

易琼龄吐舌,说她就是不,易坤山气得瞪她,梁咏雯被逗笑,打了下小女儿的腿。

易思龄就在这个时候来了餐厅,白色的丝质长裙飘飘然,先是把栗姨吓了一跳。

“大、大小姐?”栗姨第一反应是鬼,第二反应是去看钟,现在是七点半,她心中无比震撼,然后怀疑出事了。

她盯着易思龄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是平常起床后懒懒的神情。

易思龄打了个哈欠:“早晨。栗姨。”她看向露台,“我想喝牛奶紫薯糊,还有鸡蛋牛肉肠。”

栗姨搓搓手,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好,好,我去跟厨房说!”

易思龄还没有醒神,打着哈欠推开露台门,走到餐桌边上时,正在吃饭的一家人都吓到了。

梁咏雯惊恐:“天啊,宝贝,出什么大事了?”

易坤山一口热茶烫到了嘴皮子,他立刻抬眼,瞅着易思龄上下打量,确认是她,“……鬼上身啦?”

易思龄:“……”

“有这么说你女儿的吗。”

她拉开椅子坐下,冲梁咏雯一笑:“没出事,妈咪,就是想吃早茶了。”

易乐龄盯着易思龄看了好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妙地挑挑眉。易思龄抓住她奇怪的表情,先发制人:“老二你不准腹诽我,早起一次,有这么夸张吗。”

易琼龄反而最淡定:“还好啦,你现在做什么我都觉得ok的。”

都同意和老男人结婚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她趴在易思龄耳边,小声:“你是不是昨晚和老男人聊通宵,根本没睡。”

易思龄揪她大腿,疼得她哇哇大叫,立刻认错:“我错了!”

易坤山催促道:“赶紧吃,还要不要上学的。司机都等你半个钟了。”

易琼龄哼,把不爽发在易坤山身上:“你怎么不催二姐!她也慢吞吞!”

易坤山:“她跟着我坐直升机上班,和你能一样?快吃!”

易坤山不喜欢把时间花费在通勤上,所以在裕丰集团的顶楼修了停机坪,又购置了直升机。易乐龄蹭他的直升机上班,从浅水湾到中环,算上起飞降落,通勤不过十分钟。

栗姨很快把易思龄专用的餐具摆好,一套精致的麦穗图案复古瓷器,是她去佛罗伦萨度假时在一个小镇里淘来的。

她每天用的餐具都不同,吃早餐的和吃午餐,吃晚餐,吃宵夜,喝下午茶的又不同,吃中餐的和吃西餐吃日料的也不同,藏柜里摆了上百套,来自全世界各地,西瓷中瓷都有,也有漆器的,水晶的,琉璃的或者木质的。

她也不是收藏,只是喜欢买,买来买去就泛滥成灾。

梁咏雯难得和大女儿吃早餐,开心溢于言表,让佣人把从京城带来的糕饼端上来,“昭昭啊,你尝尝这个枣泥糕,是妈咪从京城带回来的。”

“你去京城,欣欣有没有带你吃这家的糕点啊。”

“八通楼的?”易思龄尝了一口觉得很熟悉。

梁咏雯看了易坤山一眼,易坤山跟她使了个眼色。

梁咏雯不经意说:“听说这家饭馆还挺有故事,几十年前差点倒闭,是谢家免了他们的租金才运转下来,到如今这么红火。”

易思龄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觑着这两人,一大早上打什么哑迷,不提谢浔之不舒服是吧。

她分神想到了昨晚的春梦。

鬼上身了。

易坤山见女儿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倒是有些心虚,用倒茶掩饰不自然:“这次去京城感觉如何?”

“就那样。”

“就哪样?”

“……”

易乐龄回复完邮件,喝茶看戏,也不急着上班。易琼龄干脆赖着不走,一颗虾饺分三口吃。

所有目光都在她身上。

易思龄吃不下去了,她今天早起就是一个错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要说的:“行了,爹地,你也别拐弯抹角了,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易坤山:“……”

“谢家下周来提亲。”她不咸不淡地说。

易坤山把茶杯打翻,茶水浇了一手,没反应过来,“什么?”

易琼龄笑爹地没出息,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都没把面汤打翻呢,“就是姐姐答应和老男人结婚了。你和妈咪目的达成了。”

易坤山望向这个捧在手心的大女儿,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

太猝不及防。

这么多年,嘴边就没停过要给女儿找好人家,如今尘埃落定,他反倒觉得空落落。高兴归高兴,更多则是说不出的惆怅,高兴是女儿同意了,惆怅是女儿要嫁人了,还有更复杂的原因堵在心里。

百感交集之下一眶热泪没忍住,涌上来,梁咏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好……”

易坤山靠喝茶掩饰住失态。

易思龄心中漾出柔软,起身走到易坤山和梁咏雯中间,左右手分别轻轻搭在两人后背,“以后我不在家的日子要多想我。”

她没说每年会回家住三个月,她想给爸妈一个惊喜。

易琼龄拿起手机,按下快门,把这个场面记录下来,澄澈的蓝天格外动人。

她说:“以后姐夫对Mia不好,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理你们两个了。”

易坤山又气又笑,骂她捣什么乱,还不赶紧去上学。

易乐龄也露出笑容,清冷的面容难得如此柔和。

浅水湾的海风悠悠吹过。

——

很快,谢家和易家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圈里越传越烈,几乎所有的饭局酒局都要把这事拿出来八卦八卦。

这几年,易坤山为爱女择婿可是费劲了心思,众人都看在眼里,也想攀一攀,哪料到最后选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谢家。

谢家论实力论地位在京圈里排得上前三,来头不小,众人心里各有各的隐晦。

这桩婚事,易坤山一个月前就和谢家谈拢,但不敢声张,怕最后落空,把易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只放出了结婚的消息,是为了让其他人心里清楚,可别再跟他介绍女婿了。

如今尘埃落定,自然不需要再隐瞒。

易坤山和梁咏雯最近忙得飞起,成堆的酒局饭局邀请他们,见面就是恭喜恭喜,问日子定在几号,要讨一杯喜酒喝。就连其余三龄也比往日忙,很多旁敲侧击来打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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