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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等外头过完礼,父母收下谢家送来的聘礼,这婚事就成定局了。

易琼龄立刻窜起来,不忘拿上她的富士,“公主,我去跟你探情报!看看姐夫跟你提了多少礼物过来!一定比姓庄的送给陈薇奇的多!”

易思龄紧张,这时候,提什么陈薇奇!

虽然但是……

一定要比陈薇奇的多!

她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

谢浔之若是个小气鬼,这点排场都不给她,结婚后,她自是要给他好受的。

卧室里根本看不到客厅发生了什么。其他人都去凑热闹了,只剩老二和栗姨陪着易思龄。

不过群聊里老三老四会时不时发来照片。

客厅挤满了人。

易家的亲戚虽然没有谢家多,但也是人丁兴旺的大族。易坤山有不少兄弟姐妹,除开一个亲姐一个亲妹,其他的弟妹皆是同父异母,也就是外头的几位小夫人生的。易坤山是原配所生的长子,第一顺位继承人,掌控了易家绝大部分的家产和权利,其他几房的荣华富贵都要依附他,参加易思龄过大礼这种讨他欢心的事,自然都上赶着来。

一时间,就连空气里都飘着无数吉利话,祝福语。

易公馆大门周围挤满了各路记者狗仔,有的从清早六点就来蹲守了。闪光灯扑朔而来,连成一片,像是某红毯现场或发布会。

记者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倒是有几个聪明胆大,爬到树上,扛着长枪大炮,对准易公馆的客厅。还有拿无人机的,但都被易公馆安排的保镖打下来,最后只能无精打采地绕着易公馆周围飞,不敢入内。

终于,十来台车浩浩荡荡开过来,昭彰着一个庞大的家族。

记者们眼睛一亮,蜂拥而上,十几个保镖拦出一条路,供车驶入如庄园一样的别墅。穿过优美如画的花园,打头的车停下,其余依次停下,节奏如同训练过,足以可见司机有多专业。

这是谢家各成员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下聚集,如此隆重,正式。平日里这样规格的集会,只有可能在集团的周年庆典,大年三十,以及祭祖。

易家的小辈们都趴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都惊叹地盯着这一群从京城远道而来的人。

谢家,对他们来说是陌生又遥远的,但又不遥远,毕竟蓝曜集团有众多资产分布在粤港澳。

打头的车最先打开,杨姝桦走下来,穿着一袭优雅的古法旗袍,酒红色,喜庆又雍容,一旁的谢乔鞍是笔挺的黑色正装。夫妻两保养得极好,让人看不出年纪。

“这是……Mia的婆婆公公?看上去好优雅啊。”

“新郎官呢?边度?快!指一下!”

“你急什么,还没下来…下来了下来了!第二辆车,穿灰西装的,旁边还跟着两个靓女!!”

“那是谢少爷!?顶啊!鬼火咁靓!难怪Mia肯嫁到京城去!要我我也嫁啊!”

“威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是男人,谢少爷不会要你的啦!”

一群易家的小辈躲在落地窗后面笑得东倒西歪,很快,也都不闹了,安静下来,看着那流水一样的礼物抬进易公馆。

大妗姐一面说着吉祥话,一面领着阖府众人带着礼物进易家的门。谢浔之站在门口,没有跟着进去。过大礼环节,新郎也要回避。

“……大礼进屋,金银满屋……”

大妗姐用本地粤语说着报喜的吉祥话,礼物送进来,很快,堆山积海般,铺满了宽敞的客厅。出生在易家这样的富贵人家,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不免震撼。

整个港岛,没谁过大礼是这样的排场。

礼书徐徐展开,三米长,由谢明穗和谢温宁两人拿着。

上面记下所有礼品——

对联两对,龙凤烛两对,金椰两对,红布一对,大吉八对。

生果喜果喜糖各十八篮。喜饼十八担。全福盒十八篮。上品海味十八篮,包括发菜,鲍鱼,蚝豉,元贝,东古,海参,鱼翅鱼肚。酒水、香烟各一百零八箱(用作婚宴的烟酒,由男方提供),酒水、香烟各二十八箱(用作聘礼),另有名贵茶叶十八盒。

礼金整齐码在红木箱中,共十八箱,打开来,均是拿喜字钱套捆好的面值千元的港钞,每箱一百八十万。

港岛大浪湾别墅一套,京城颐园壹号别墅一套、CBD繁华地段平层两套,沪城檀宫别墅一套。另有京城旺铺十八间。按古人的话讲,这些是傍身的田产铺面。

金器方面,眼花缭乱许多。有各色龙凤金镯十八对,鸳鸯福字金镯十八对,嵌珠珐琅金镯十八对,金猪、猪牌各十八对,金项链金耳环二十八件、另有一斤重的金元宝八十八个,金龙摆件十八对(易思龄属龙),嵌宝石金首饰盒一套。至于其他首饰就更贵重,单翡翠就有八套,皆是种水颜色极佳的品质,绞丝翡翠手镯一对、金镶翡翠手镯一对、金镶翡翠佛头项链一对……高定珠宝首饰八套,珍珠钻石皇冠一顶,蓝宝石橄榄枝皇冠一顶……

被允许入内的媒体不停地按快门,唯恐错过,脑中都想好了要报道的标题。

到这,报喜的人口干,喝了一口茶又继续:

另有古董器物,宋汝窑茶杯一套,乾隆斗彩缠枝莲纹花瓶一对,清大漆镶金螺钿柜子一对,清宝石簪八支,湘绣、苏绣绣品若干……

最后是三牲(鸡,猪,鱼),烤乳猪一对,聘雁一对,胖乎乎,脖子上系着红绸子,在那笼子里摇头晃脑,活泼的很。

报礼之人声音洪亮明朗,礼物鱼贯而入,谢家带来的人不够用(聘礼入府不走回头路),易家这边的佣人,亲戚也都去帮忙,推来拖车。

易坤山和梁咏雯满面红光,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是为亲家给足的体面。独独是那套汝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罕物。

今天的事说出去,易坤山能神气一年。

港岛富豪圈里嫁女儿娶媳妇,谁不是攀比着的?他的女儿出嫁,就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他脸上要有光。

对,他就是吃人间烟火的大俗人一个。

摆礼,报礼竟然耗了快两个小时,但这是提亲的必要流程,不能省。

直到最后一只箱子落地,杨姝桦亲自打开,众人都探头去看。

是一顶万历年间的点翠宝石珍珠九龙九凤冠,皇后规制,隆重而华贵,能工巧匠修复过后,焕发出一如千年之前的瑰丽色泽。落入众人视野的瞬间,易欣龄和易琼龄都傻了,更不提其他人。

易思龄在房间里忐忑至极,群里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消息了。

到底怎样了?她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喊她出去?难道是某个环节不顺利?过礼没听说要过这么久的。

一会儿又愁,谢浔之到底靠不靠谱啊,别让她输给陈薇奇,真的很丢人呐。

终于,群里来消息了。

老四:【姐夫太给面子了!】

老四:【我上次在大英博物馆里看到过一个差不多的,那顶没有这顶大,也没有这顶的宝石多!】

老四:【这排场才配得上你那十个亿的嫁妆!】

易思龄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什么这顶那顶的。

【你在说什么?】

老四:【姐夫送了你一顶皇后凤冠!】

易思龄看到图片后尖叫一声,骂了一句丢!她是想要风光没错,但这男人也太夸张了。

她问:【仿的?】

老三:【公主你怂了!明朝的!!这要是上拍卖会,能拍到多少啊?】

老四:【拜托,不是钱的问题好吗…】

老三:【那是什么?】

老四:【当然是姐夫他超爱!】

老三从善如流:【他超爱!】

这两人合计合计,可以去演一台相声。

易思龄经不得调侃,小声嘀咕了一句好烦,才认识一个月,超爱什么呢。

但谢浔之给足了面子,她心里不可能不喜悦。

她双颊绯红,水眸闪动,分不清是身体热,还是心跳太快。

化妆师在反思,自己是否用了过量的腮红。

易思龄很奇怪,反而比刚才等不到消息更焦躁。她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满身的红绸黄金翡翠,晃得易乐龄眼晕。

“Mia,你能不能别晃,我头昏。”

易思龄狡辩:“我没晃啊。”

“那你走来走去在做什么?”

“消食啊。”易思龄面不改色,又带着无辜:“我早饭吃好饱。”

易乐龄无奈地闭眼,这女人为了保持身材,早上只喝了半杯美式。

五分钟后,门口终于传来动静,大妗姐过来请准新娘出去与大家见面。在房里关了许久,出来竟然有种空气更清新的错觉。易思龄到底见过大场面,高跟鞋迈得稳健,明艳的脸上笑容得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怕掌心的汗意弄脏旗袍,只用手指拎着,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喜扇。

从电梯里出来,就闻到了糖水汤圆的味道。家里的厨房早早煲好了几大锅糖水,用来招待男方来的客人。

糖水寓意着甜甜蜜蜜,幸福美满。

“新娘子来咯!”

吃着糖水的众人都纷纷望过去,谢浔之心神微动,不疾不徐抬眼。

易思龄穿着大红旗袍,一对绣金凤凰从裙摆盘旋至腰身,举着喜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分外明媚的眼睛,饱满流畅的额。长发挽起,插一对金步摇,流光四溢的金,衬她雪白的皮肤。

今日的妆是新娘妆,看上去如此动人。

易思龄走到谢浔之身边,没有看他,眼眸静静垂着。距离很近,谢浔之能看见耳针穿过她细小的耳孔。

“新人吃糖水!一辈子幸福恩爱,甜甜蜜蜜!”

谢浔之接过喜碗,吃了一个汤圆,随后舀一勺,喂到易思龄唇边。

易思龄这才不得不看他一眼。这一眼让谢浔之形容不出来,像是嗔怪,像是撒娇,又像是羞恼。

他想问一句,聘礼满不满意,但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