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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称得上谢浔之的朋友的人并不多,这圈发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和其他人不一样。相处轻松,自然,随心,不必藏着刀锋剑影,更不必装腔作势,所以,他才十次局有六次不来,还有三次都迟到。

听闻谢浔之这次要带易思龄一起赴宴,众人都早早来齐,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弄得核心小圈子外的一些朋友也知道了,都要来凑热闹。闻余杭让秘书安排的是够九人份的菜色,临时加了一倍,又换了更大的桌子,才堪堪够这满包厢的人。

“怎么来这么多人?”

池桓礼一进包厢就觉得坏了,他以为是小范围的聚会,没想到来了十几个人,男男女女。

闻余杭咬着烟,摊手,“我没办法啊,都是关系还行的,说是要来给三哥道个喜,我不可能把人赶走。”

池桓礼拿胳膊肘推他一下,悄声说:“怎么还有这么多女的!嘉语那死丫头怎么也来了?你不怕砸场子啊。”

说起这个,闻余杭就头疼。

贺连枫刚到包厢,还没坐热就把他拉出去,愁眉苦展一通解释,为自家妹妹擦屁股。他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贺嘉语赶走,毕竟是好兄弟的妹妹。

池桓礼无语,“这死丫头,来就来,还带一帮小姐妹,来打群架啊。”

闻余杭:“……贺嘉语哪里惹到你了。”

当然惹到他了。没眼光的死丫头,一天到晚撮合谢明穗和宴叙亭,神经病。池桓礼眯了眯眼,余光扫射贺嘉语,剜她一眼,正巧,贺嘉语也望过来,被他冷不丁瞪了一下,皱起眉,颇为不解。

贺嘉语不是藏事的人,当即站起来,拢了拢华丽的羽毛摆裙子,走路很想淑女,但做不到,干脆大步流星。

她一上来就抡池桓礼一下,“什么意思,你瞪我。”

池桓礼看见她就没好气,手指夹着烟,斜斜瞥,“你带这么多人来,发哪门子癫?吃饭不要钱啊。”

贺嘉语嗤声,“又不是吃你的饭。不是说易思龄出名的漂亮吗,让我看看她有多漂亮,能不能把我的姐妹们都压下去。我就不信她那些照片没有p过。”

闻余杭:“……”

池桓礼:“……”

怕自己妹妹惹事,后脚跟过来的贺连枫:“……”

难怪一屋子的姑娘,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敢情是来比美的。

池桓礼给了闻余杭一个你自己控场的眼神,闻余杭不吱声,抽了一口烟。

贺嘉语嫌弃烟味,挥了挥手,又走回自己一群小姐妹中间。

等到六点二十,菜都上齐,主人公还没到。

贺嘉语不爽地问,“楚桐姐,他们到底来不来啊?”

范楚桐被点到,笑盈盈地看过去,“表哥说会来,就肯定会来,小语你别急。”

贺嘉语:“谁知道谢浔之是不是放鸽子。他放的鸽子还少吗。”

周围几个女人都尴尬一笑,不敢接这话。

贺嘉语被谢浔之放鸽子的事,被贺大小姐视为人生之辱,从此对谢浔之脱粉回踩,成为头号黑粉,浑然忘记了,曾经的她有多崇拜谢浔之。

自打谢浔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结了婚,她的愤懑不平更是与日俱增,好不容易抓住这次机会,她得见识见识易思龄。

“她真人真这样漂亮?”贺嘉语还是好奇。

范楚桐一笑:“说实话,我觉得她美到艳压群芳,既然表哥喜欢她,肯定说明她是很优秀很值得被喜欢的女孩子。”

不知为何,贺嘉语听得心里更不舒服了,刚要反驳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骚动。男人们都迎过去,麻将桌上摆着一幅刚刚开局的牌,无人管。

今晚的宾客都到齐,只等谢浔之和易思龄。

易思龄非常满意这种出场效果,她参加任何局,都势必要做压轴登场的那一位。

整个会所都是古典雅致的中式装潢,易思龄穿得娇艳,一进门就夺人眼球,何需那张脸,光是浑身上下的贵气和独一份的娇矜就震人三分。谢浔之说她星光熠熠,并非奉承。

“易思龄,我的太太。”谢浔之这样介绍。

“我靠,是真的嫂子!”闻余杭嫉妒得双眼滴血,不敢置信谢浔之这个最不懂讨女人欢心的木愣子,居然赢面最大。

“服你,三哥,你是这个。”他比一个大拇指,“信天翁和嫂子,都归你占了。你春风得意!”

谢浔之难得如此不谦虚,只是默认地笑了笑,握紧易思龄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周围全是男人。

她被围在中间,像是误入狼窟的小玫瑰。

池桓生盯着易思龄眼睛看直了,被谢知起暴揍一拳,这才遗憾地收回目光,揉了揉头,“起哥你打我做什么……”

他盯着易思龄看倒真没带什么坏心,就纯粹欣赏,跟粉丝盯明星没区别。

谢知起:“眼睛给小爷老实点!那是我大嫂!”

“嫂子,你今天来,我们这算是蓬荜生辉了。”

“是是是,蓬荜生辉!”

“老谢,咱们嫂子配你真是浪费!”

一群狐朋狗友。

谢浔之有些后悔把易思龄带来,她太招眼了,真是连头发丝都招眼。

只能更紧地搂住易思龄,在她耳边温柔低语,“我说了他们上不得台面。嘴上都不把门,别介意。”

易思龄一点也不介意,她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被人瞩目于她而言真是胜过买包,唯一让她不自然地就是,一群年纪比她大的男人喊她嫂子。

那双妩媚的桃花眼冲谢浔之眨了眨,“不啊,我觉得他们都很有意思,而且很有品味。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土,也不丑。各个都是靓仔。”

谢浔之没说话,沉了沉眸,也紧了紧怀中招摇的花。

他今晚得看好她。

——

易思龄被安排在主位,谢浔之自她左手边坐,右手边是想成为透明人的谢明穗,一左一右,有些护犊的架势。

桌上有人交头接耳,悄悄说,“真是…没见过三哥这样护谁,生怕老婆被欺负了。”

“给你这种大美人,你不看的比眼珠子还牢?”

“嘘嘘,别瞎说。等会儿一起去敬杯酒。”

本来只有核心圈的几个朋友在,场面和说话都不用太顾忌,主打一个好友小聚,可现在这顿饭,硬生生吃成了商务局。还有一群以贺嘉语为首的心思各异的女孩们,局面越发暗潮涌动,吃得不算自在。

易思龄才不管这些,她察觉出了那群女孩的敌意,还有某些男人戏谑的打量,仍旧吃得坦然,舒心。这算什么,放在港岛,局上没几个看她不顺眼的男女,都不叫吃饭。

“吃虾吗?我剥给你。”谢浔之柔声问她,几度将她游走的视线拉回来。

“你剥我就吃。”易思龄撒娇,觉得谢浔之很上道。

谢浔之笑了笑,眼前的菜很快就被人换成了那盘白灼的南极深海鳌虾,这种蒸熟的吃法是很浪费的,更美味的吃法是刺身,加一点柠檬汁和蛋奶酱,或者不加,都是鲜美。

拿小剪刀剪开虾壳,剔除虾线,完整地放在易思龄的碟子里。

一连吃了三只,作罢。

闻余杭内心在尖叫,非要找人吐槽,可池桓礼明显心不在焉,他只能跟并非单身狗的楼遡舟说,说了几句,楼遡舟忽然转移话题:

“杭子,这虾品质不错,让厨房给我打包一份,我带给小山樱尝尝。”

小山樱是谢存樱的昵称。

闻余杭大受刺激:“滚…”

吃完饭,众人分成几拨,有玩斯诺克的,开麻将的,也有一桌德州。会所应有尽有,是闻家用来专门接待领导的活动地。

谢浔之被人拖去玩牌,易思龄也要玩,众人都不准,强行将夫妻俩分开——

“你俩不能在一起,不在一起谢总都打出信天翁,夫妻双双上场岂不是把我们都杀翻了。”

谢浔之说,那让易思龄玩。

易思龄不愿意,和一群男的玩没意思,干脆挥挥手,拉着明穗去吃水果。她察觉到明穗全程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躲着什么人似的。

姑嫂俩说了会儿话,范楚桐走过来,跟易思龄打招呼,“小嫂嫂,刚刚人太多,就没插上话。来京城后感觉还不错吗?喜不喜欢这里。”

“喜欢啊。”易思龄喝了几杯百利甜,微醺的脸颊晕着酡红,亲昵地靠在谢明穗的肩上,“爸爸妈妈都对我很好。谢园也很漂亮。”

也许是喝酒的缘故,易思龄想到那声“浔之哥哥”,忽然很膈应。

范楚桐没有想到,易思龄都已经改口了,爸爸妈妈念得很亲热。她心底有微微酸涩的滋味。她承认自己做过梦,有朝一日也能喊杨姝桦一声妈妈,喊谢乔鞍一声爸,然后正大光明地住进谢园,享受人上人的风光。

姑母跟她打包票,说把她安排进集团,让她多往谢浔之身边凑,日久生情,嫁进谢家指日可待。可是进到集团,她一个月里难得见一面谢浔之,还是在开高管会时,才有机会。

现在更是没可能了,嫁入谢家彻底是一纸空谈。

易思龄不过是空有美貌的花瓶,听说,还骄奢淫逸,又蠢又懒,凭什么这种人能得到谢家的青睐?只是因为家世好吗?谢明穗寸步不离跟着她,谢知起帮着她,还有谢温宁…

真不公平。

范楚桐不想再和易思龄说话,寻了个脱身的理由,匆匆到贺嘉语那边去。

——

“怎么样?她说什么了吗?”贺嘉语握着台球杆,一见范楚桐就迫不及待问。

范楚桐根本就没问,现下面露难色,在贺嘉语的催促下才模棱两可说:“小嫂嫂可能身体不舒服,不太想玩,小语,你们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