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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是谢明穗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这一天,她不会出席任何社交性质的酒局饭局,她会在这一天独处,整理自己过度繁忙嘈杂的生活。

圈里人都知道,能在周六请到谢家二小姐,都不是一般人。

池桓礼非常荣幸能成为这个“不一般的人”,即便他只是一个陪谢明穗吃烤肉,吃牛排,吃火锅的……饭友。

饭友也不是谁都能当的,他已经非常努力地把炮友这个难听的词变成了饭友,再努力一把,饭友变成男朋友不是梦想。

“穗穗,你嫂子到底找我什么事儿啊?你哥说是找我谈生意…”池桓礼拿起烤肉夹,将炭炉上的霜降牛肉块挨个翻面。

谢明穗盯着滋啦啦冒油光的和牛,秀美的手指握着筷子,随时能伸上去。

“…难不成你大嫂要出道?”池桓礼震惊。

谢明穗无语,这才把目光挪到他这里,“别想些有的没的。大嫂才不会进娱乐圈,投资文娱产业还差不多。”

池桓礼看着她,笑了笑,英俊的面容带些吊儿郎当的风流气,和谢浔之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谢明穗从小就跟在谢浔之身后,被这位如父如兄的大哥照顾着长大,她敬重,也崇拜。暗暗希望自己长大后能交往一个如大哥一样,稳重端方、事事可靠的男人。

池桓礼这种吊儿郎当,在花花世界里游走的风流公子哥,绝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若非老天爷愚弄她,她断然不可能和这种男人发生纠葛。

谢明穗趁着池桓礼认真翻烤的间隙,多看了他几眼。

无人打扰的包厢里,一旦陷入沉默,就能清晰地听见滋啦啦的烤肉声。在这种侘寂风的装潢中,整个碳烤炉像一台接收不到正确信号的老式收音机,电流声在两人中间迂回乱窜。

池桓礼认真的时候,其实很有魅力。谢明穗见识过他工作时的雷厉风行,和平时纨绔散漫的模样大相庭径。只是他所在的行业有特殊性,鱼龙混杂地,不得不让人多一个心眼。

意识到自己过于走神,谢明穗猛地收回视线,吃了一口海胆饭。

“娱乐圈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咽下,淡淡说。

池桓礼握着烤肉夹,谨慎观察谢明穗的脸色,“穗穗,娱乐圈不是好地方,但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投资这行产业,绝对的幕后,我连自己投资的电影庆功宴都不去。”

两人对视一眼,那不存在的电流扰乱思绪,有些心猿意马。

“糊了!我的肉——”谢明穗嗅到一丝怪味。

池桓礼手忙脚乱地去翻。

“算了,你不想烤,我找服务员来。”谢明穗说着就要摇服务铃。

池桓礼拦下她,“别啊,说了我来烤,你不准叫服务员。我专心点,烤糊的那两块给我吃。”

谢明穗:“那你吃了吧,别浪费食物。”

池桓礼:“………”默默把烤好的肉夹上来,将那两块糊的放在自己的碟子里。

终于吃到肉,谢明穗在心里小小感叹。真好,不在家吃饭,没人逼她吃菜叶子。

为了维持必要的身体营养所需,她会吃叶绿素补剂,每日两片。

咽下入口即化的牛肉粒,又喝了一口清爽的百香果橙汁,谢明穗这才说:“我大嫂找你是谈正事。她想拍一部类似于综艺形式的纪录片,找你们平台出品,你们不是每年都上线很多部综艺吗?我记得去年有一部很火的,大学生自己创业的,叫什么来着?”

“《不做打工人》”

“对,类似于这种。就是跟拍形式的,也不算是纪录片吧,我不太懂。”谢明穗慢条斯理地吃了好几块肉。

池桓礼笑着解释:“纪录片加观察类真人秀,是这种吗?”

谢明穗点头,“对!这种做下来大概多少钱?”

池桓礼看着谢明穗吃饭,犹不忘夹新的肉来烤,不然她吃光了又没有,会很不高兴地蹙眉。

“具体的价格我给不出来,要看她想怎么拍。若是涉及明星,费用就要高很多。《不做打工人》当时没想过会火,不是S级,但算下来前后也投资了四千多万。若是明星很多的综艺,比如那部《趁青春年华》就投资了一点六个亿。”

“你抢钱啊。一点六个亿。”谢明穗瞪他。

池桓礼举手投降,英俊的眉眼总含着一股懒散的坏劲,“别冤枉我,穗穗,我抢银行都不可能抢你的钱,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把我的私房钱都上交给你理财。”

谢明穗不喜欢他动不动油嘴滑舌,但讨厌也说不上,就是很奇怪,又想听又不想听似的。

她垂下眼,脸上有不自然的热意在蔓延,“你别乱说话,谁要你的私房钱。我吃饭了,具体细节明晚大嫂和你谈。”

“好嘞。”

池桓礼把最大的那块干式熟成牛排夹到炭炉上。

“你保证明晚不出岔子。我们就当不熟,听见没有?”

池桓礼幽幽地看她一眼,“不熟。”

“不过我多烤一下就熟了。”池桓礼又笑,深琥珀色的眼珠泛出宝石一样的光泽。他有很张扬的一双眼。

“我不会让穗穗吃生肉。”

谢明穗:“………”

她说不过他,只能一板一眼威胁:“你再说这些话,我以后不会和你吃饭了。”

“我错了错了,不说这些。”池桓礼做了个微表情。

谢明穗没想过和池桓礼躲在包厢里偷偷摸摸吃一顿烤肉而已,非但没有补充体力,还有种大脑因为缺乏能量而跟不上的倦怠感。

比偷偷摸摸在酒店套房里做三个小时还要累。

她不擅长处理情感上的弯弯绕绕,更不擅长接池桓礼说的那些意有所指,意味深长的话。

她是极端左脑思维,右脑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很差,她画出来的苹果像月饼,但她能在一堆数据里找出哪个数字不对劲。

她撮合大哥大嫂时很起劲,轮到自己就一片空白。

甚至觉得做爱都要好些,不过是运动,只做不交流,还很舒服。一旦和池桓礼你来我往地交流,她就全程处于下风。

宁宁说她不开窍。也许是有一点,但她也不知开窍是要开什么窍。若是能像大嫂那样灵活万变就好了。

很烦。

想到明晚要和池桓礼在大哥大嫂的眼皮子底下吃饭,她就更忧愁。她不是善于伪装的人,大哥大嫂又各个都精明,很容易露马脚。

不过应该不会,谢明穗安慰自己,大哥和大嫂再精明,也想不到她会和池桓礼有牵扯。她坚信,自己看上去和池桓礼就不是一路人。

吃过饭,谢明穗开着她那台白色轿跑,慢吞吞地驶在道路上,被后面的车滴了好几声。

总算是到家,谢明穗看着满客厅的奢侈品纸袋纸盒,心情终于好了许多。

陷入热恋的伪古板真孔雀大哥还不忘给她带礼物,足矣安慰她此时低落又疲惫的心。

就是这礼物也太多了,大哥并不是奢靡挥霍的人。

谢明穗不管那么多,连衣服都没换,就开始拆繁琐的包装,一件两件三件…拆到第十三件碎花裙的时候,谢明穗有种深深又无助的疲惫。

这些都是什么…

谢浔之刚把那三袋也许会让自己被迫禁欲两周的睡裙藏起来,就收到了谢明穗的微信。

【图片】

【图片】

【大哥,你给我送的礼物都是些什么???】

【你中了碎花毒吗?】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在微信上说不好,他干脆直接走去谢明穗的院子。

谢明穗还在苦恼该如何处理这些衣服裙子,谢浔之踱步进来,吓了她一跳。

“大哥!”谢明穗又不好跟亲大哥发火,只能暗戳戳说,“你选的这些衣服,我一件都穿不出去。”

谢浔之在面对弟妹时,那种挥之不去的严肃又浮了上来,他沉默地看着那一堆衣服,的确感受到了易思龄口中的丑。

当时真是鬼迷心窍,怎么能把这些丑衣服买下,还从纽约一路带回来。

谢明穗不懂谢浔之想些什么,她倒是想出一个绝妙的方法,“这样吧,大哥,我把这些衣服送给大嫂,她比我会穿,肯定能搭配好。”

谢浔之眉心一跳,迅速沉声击破她这个想法:“不必。这不是她的风格。”

“这也不是我的风格……”

谢浔之自嘲地笑了笑,第一次被几件衣服难倒,“明穗,大哥拜托你一件事。”

谢明穗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不懂大哥还有什么事好拜托她、

“这些衣服你留着,如果易思龄问起,你就说这些是你自己选的,让我给你从纽约带回来。”

谢浔之温和地看着自己妹妹,明明是打商量,散发的气场却是不容置喙,“好吗?明穗。”

谢浔之知道,他提出的要求,家中弟妹都不会拒绝。他是这个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甚至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要超过父亲的威严。

谢明穗:“…………”

——

这种疲惫和无助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上。谢明穗穿着代表她心情的黑色风衣,把自己打扮成看不见的人,珍珠耳钉不戴了,丝巾也取下。

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车库,引擎已经发动。

易思龄早早就坐在车上等着,翻着营销部整理出来的节目企划案。谢明穗一上车,她就察觉出不对劲,目光在对方身上来回扫动,像一台精密的X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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