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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漱时发现牙刷忘在了公寓。

先前用饭卡在餐厅买的那么多,一支都没带。

今天折腾到这么晚,本来都打算休息了,如今还得出去。

她不情不愿地换了鞋,去下面找超市。

还好小区门口就有一家。

她在货架上拿了一支牙刷,临走前瞥了眼货架最下面一层,上面摆着地垫。

最上面那张是白色的,上面用黑线绣着一对情侣,两人并肩坐在海边看日出。

沈冰檀没见过大海。

以前秦怀初说,等高中毕业了,暑假要亲自带她去。

后来,这个约定不了了之。

她失神片刻,把那张垫子拿起来。

好容易搬了新家,都没来得及好好布置,先买个地垫也不错,好歹有点氛围。

回到住处,她把垫子放在门口。

推开门进去,她打量着眼前这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虽然是租来的,但毕竟是属于她自己的私人空间,跟以前嘈杂混乱的环境比,舒心太多。

勉勉强强,算是个家吧。

洗了澡躺在床上,沈冰檀隔着窗帘间的缝隙,望向窗外的月色。

中秋节快到了,外面的月亮已经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穹上,周围星辰都变得黯淡失色。

中秋团圆节,到时候家家户户应该都会很热闹吧。

沈冰檀看着偌大的房间,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被子。

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下午在办公室里,秦怀初问的那句 :A大比C大好吗?

沈冰檀闭了闭眼。

耳畔闪过的,是她和秦怀初之间,爆发的第一次争吵。

那天,秦怀初千里迢迢坐飞机去安芩找她。

安芩机场,刚看到沈冰檀,他便怒气冲冲地朝她吼:“沈冰檀,你有什么权力替我填志愿,我说我要去C大了吗?”

沈冰檀早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拉他去无人的地方,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去哪,填报志愿的时间都要截止了,你一个志愿都不填是想干什么?”

秦怀初望着她,眼眶泛红:“老子哪都不想去,我不上大学了不行吗。说好一起上大学的,你连高考都没参加,现在还让我一个人去C大?我不去!”

沈冰檀的怒火被他点燃:“秦怀初你几岁了,到底长大了没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放弃填志愿,不去读大学,你就能安慰到我吗?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把你的成绩一点点提上去,就是为了让你这么作践的?”

她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我是瞒着你没去高考,可我当时有别的选择吗?姥姥病了,我妈说卖了宅子给姥姥治病,钱却被继父拿去填了他公司的窟窿。姥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秦怀初,我真的没有精力去应付你,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秦怀初震惊了好半晌,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你继父把钱拿走了?那你妈呢,你妈也不管吗?”

“她能管什么?”沈冰檀讥诮地笑笑,眼眶里有水汽弥漫,“他们都说,姥姥现在就是在拿钱续命,吊着一口气,根本治不好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想姥姥能醒过来。”

她靠着墙,抱膝蹲下来,脆弱又无助:“现在没有钱了,连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

秦怀初蹲下扶住她:“你缺钱跟我说啊,怎么一声不吭的。姥姥生病了,我们当然得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这里面的钱,是高考结束后,我爸打给我让我买车的。身外之物又不着急现在买,你先拿去给姥姥用,治病要紧。”

沈冰檀不接,秦怀初塞她怀里。

沈冰檀捏着那张卡,感觉有千斤重。

她红着眼看向他:“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秦怀初勾唇笑了下,在她鼻子上剐蹭一下,宠溺道:“不然把你自己赔给我,怎么样?”

沈冰檀羞恼地打掉他的手,抽噎着又问:“我帮你报志愿的事你还生气吗,是姜以则说你不肯填志愿,我怕你耽误学业,才替你做决定的。C大在长莞,离家近,又是国内top前五,我觉得这个最好,所以选了这个,你到底去不去?”

“去啊,你让我去我就去。”秦怀初拉她起来,“等姥姥的病好了,你就去复读,明年我在C大等着你,到时候我还能做你学长呢。”

那天他们约好了明年C大见。

然而,谁也没等明年。

秦家别墅。

卧室只留了一盏落地灯,照亮沙发一隅。

秦怀初手里把玩着那张银行卡,还清楚记得这四年里,她一笔笔汇过来的钱。

沈冰檀,账还完了。

如果我现在向你靠近,你会选择迎上来,还是会逃?

他端起高脚杯,饮尽里面的红酒。

起身翻找行李箱,收拾东西。

深更半夜,二楼的秦曦和初柠两个人睡得迷迷糊糊间,被楼上咣里咣当的噪音吵醒。

“秦怀初那小子大半夜搞什么名堂呢?”初柠揉揉混沌的脑壳,掀开被子起来。

爬上三楼,她拍秦怀初的房门:“你干嘛呢,屋里进老鼠了?”

随着秦怀初将门打开,初柠看到里面堆在地上的行李箱,以及乱七八糟的衣物和日常用品。

东西挺多,不像是出差。

“你这是……”初柠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家出走??!”

秦怀初无语地看她一眼:“妈,我都多大了,还离家出走。”

“那你这是干嘛呢,乒乒乓乓,吵得我都没法睡觉了。”初柠走进来,看一眼几乎被他洗劫一空的衣帽间,“东西全收起来了,不是离家出走是什么?”

“不是。”秦怀初往沙发上一坐,“就只是搬个家,以后我去外面住。”

初柠眨了眨眼:“家里怎么你了?”

秦怀初说:“我在水云湾买了套房,离公司更近一点。”

“什么时候又买房了,连声招呼也不打。”

初柠又指指墙上的挂钟,“都快凌晨两点了,你就算要搬家,也得白天收拾呀,大晚上的咣当什么?”

“我现在收拾完,明天不就能直接搬了吗。”

初柠凝眉打量儿子一会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怎么突然就说要搬家,而且还挺着急的,甚至给我一种你现在一时半刻都在家里待不下去的感觉,好像谁在招魂似的?”

秦怀初差点被口水呛到:“您瞎说什么呢,谁招魂了,我的魂魄还在身上好好待着呢。”

初柠呵呵一笑:“如果搁以前,我说这话你根本不屑搭理我。今天居然反驳我,是在心虚吗?”

“……”

初柠拍拍他的肩膀:“行吧,魂都不在了还留人干嘛,你要搬就搬,慢慢收拾,动静小点儿,别吵着我们睡觉。”

“……”

初柠回房间,跟秦曦说了秦怀初要搬走的事。

秦曦眼都没睁:“准备跟哪个女孩住一起呢?”

初柠本来只是猜测,没想到老公也这么说,纳闷儿道:“你怎么确定他就是跟女孩住的?”

秦曦揉揉眉心,睁开眼:“我儿子当然像我,大半夜睡不着收拾东西搬家,用鼻子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初柠:“……”

-

秦怀初收拾到半夜,天快亮才眯了一觉。

上午醒来已经快九点了。

秦怀初没急着去公司,慢悠悠洗漱完,提着行李从楼上下来。

这个点沈冰檀应该已经在公司了,他选这时候搬家最合适。

初柠在吃早餐,看到他招呼:“过来吃点东西。”

秦怀初拉开椅子坐下,吊儿郎当地往背后一靠:“我爸呢?”

“这都几点了,你爸早就去远商了。”初柠盛了粥给他,“我昨晚进你房间,看桌上摆着酒,你是不是喝酒了,酒醒没有,一会儿让人送你过去?”

“不用,没喝多少。”秦怀初顿了顿,又补充,“以则和黎昕过来帮我搬,他们开车。”

初念点点头:“那也行。”

她又想起什么,看一眼秦怀初的腿,有点不放心地叮嘱,“自己在外面住,要多注意着点腿伤,才刚好没多久,雨天疼的时候别乱走动,当心留下病根。”

“知道了。”秦怀初低头喝着汤,漫不经心地应。

初柠若有所思着:“儿子,你这腿……”

初柠还想再问什么,秦怀初打断她:“妈,这么晚了你不去电视台?”

初柠看看时间,无奈摇摇头,从餐桌前起身:“行,我不打听了,你自己慢慢吃。”

秦怀初吃到一半,姜以则和尹黎昕便来了。

他随便吃几口放下筷子,和他们一起把行李搬上车。

到水云湾,三人又合力将行李搬上楼。

从电梯里出来,姜以则走在前面。

一层两户的房子,没标门牌号,两扇门还长的一模一样。

他一时无法辨别,回头问道:“怀初,哪个是你家?”

虽然是秦怀初买的房,但他也是第一次来。

只有尹黎昕之前来过,对这里有印象:“出电梯走过来,右手边是怀初的,左手边是沈冰檀的。”

又跟秦怀初吐槽,“你说这房子到底是什么设计啊,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这两户装修的简直一模一样,还没门牌号,根本不好区分。我再跟你说一遍,走电梯过来,右手边是你家;走步梯过来,左手边是你家,你可记清楚,千万别记混了。”

姜以则听他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实在头疼。

他下巴一抬,示意前方:“沈冰檀家有地垫在那摆着呢,多明显的标记,还记什么左右啊,放心,看着地垫认家门,不会错。”

大家这才注意到,沈冰檀门口放着的地垫。

尹黎昕走过去观察一会儿:“大多数人都在门口放出入平安的脚垫,而且一般选深颜色的,脏了也不明显。沈冰檀居然选了个白色的,那不得经常洗?太麻烦了!”

姜以则:“不过图案挺别致。”

秦怀初望着图案上并肩看日出的情侣,瞳孔微缩,凝神注视良久,没接腔。

进屋把东西收拾一下,差不多已经快晌午。

三人休息片刻,秦怀初说请他们俩吃饭。

饭店里,尹黎昕喝了一杯冰可乐,看向对面的秦怀初,调侃:“为了追人,先是买了处幸福巷的宅子,如今又在水云湾买了两套房,成本还挺高。”

姜以则晃着杯里的水,散漫勾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又跟尹黎昕道,“分手成本这么高,你以后可得悠着点。”

尹黎昕嗤笑:“老子一个快要结婚的人,跟他可不一样。”

姜以则有点意外:“不是才刚毕业,急什么?”

尹黎昕唇角一扯:“你个单身狗懂什么?”

他又用下巴示意秦怀初,“如果沈冰檀愿意,你问他想不想结,他肯定恨不得现在先拉着人去把证给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