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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之淮面色苍白, 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后晕厥了过去。

不?过对于阴之淮是死是活,桑宁宁并不?关心。

她自觉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再不?多留, 直接和奚无水他们作为最后一批修士进入了鬼哭林中。

鬼哭林中瘴气弥漫, 到处都是参天大树,粗壮的枝干将天色全部掩盖, 以至于林中呈现出了一种昏暗之感,让人不?寒而栗。尤其是这树木的枝干并非笔直生长, 而是弯弯绕绕,莫名让人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慌。

分明是一同踏入的鬼哭林,但在此时?此刻,身?旁同伴的身?形都变得若隐若现,好似蒙在雾中, 看不?真切。

桑宁宁等人一路上杀了好几个怨魂,所行之路十分顺利, 几乎没有费去什么功夫。

然而越往里走, 桑宁宁越是有些不?安。

周围草木寂然, 鸦雀无声?, 桑宁宁心中却陡然生出了一种警觉。

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奚无水的衣袖:“奚师兄,可否点燃一张符箓照明?”

奚无水同样觉得有些不?对,不?等桑宁宁说完, 他指尖已?夹起了一张符箓, 手指翻转, 符箓被抛起后无风自燃,最?后落在掌上的, 竟是竟是一朵不?灭的三昧真火。

“桑师妹,秦师兄。”

奚无水将手伸到两人中间, 示意自己身?边的两人靠过来:“这三昧真火有辨别?妖邪怨魂之能,我分一朵与你们置于肩上,这样一旦有怨魂靠近,也可作为警示。”

桑宁宁自无不?肯,可另一位秦姓修士却不?太情?愿。

秦师兄后退了一步,一张方脸上写满了嫌弃;“小修士初出茅庐没有见识,奚师弟你还?陪着她胡闹?”

这话说得不?太客气,一向好脾气的奚无水都皱起了眉,桑宁宁却不?以为意。

比这更难听的话,她听过太多。

只不?过……

桑宁宁手也不?抖地将三昧真火结果放置于肩头,转过头看向秦师兄,平静道:“那?依照秦师兄的意思是?”

“小小的鬼哭林罢了,我们行至如今,其中怨魂至多也就是黄褐色的执念之怨,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秦师兄嗤笑?了一下,随意地往前走着,“我劝桑师妹还?是将那?三昧真火拿下来罢!你我三人同为如今修仙界顶级的三大门派,若是连这点东西都无法处理,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桑宁宁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了一句“秦师兄说得很对”,然而比她的话更快的,是她手中的玉容剑!

只听一声?剑啸铮鸣,桑宁宁手中的玉容剑竟是破开了重重迷雾,如花朵盛放似的化?作漫天剑影,最?后一把更是直抵秦师兄的咽喉!

“秦师兄”悚然一惊,它没想到桑宁宁的反应竟然是如此敏锐,抵挡了几下见自己也只能僵持,便不?再恋战,立刻弃了这皮囊要跑。

但奚无水的反应同样不?慢,他早先便觉得秦师兄的态度不?太对,只是因着是相识之人故而一叶障目,然而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奚无水手指紧攥,于虚空中画了一道符,暴喝一声?:“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顷刻间,手中的玉葫芦骤然放大,直接落在了“秦师兄”头顶的虚空之中,堵住了它最?后的退路。

“秦师兄”见势不?妙本想弃了这具身?体后逃跑,谁知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它愣是被玉容剑一剑捅了个对穿,又?挑着它的脑袋到了桑宁宁面前。

是一个深褐色的怨魂,相当于筑基巅峰的修士,比先前所有的怨魂都要厉害。

桑宁宁握住玉容剑剑柄,垂下头,平静地与那?双空洞的眼眶对视:“谁派你来的?”

“谁派我来的……不?重……要……”

怨魂发?出了“嗬嗬”之声?,分明魂体已?然越来越浅淡,可它却丝毫不?惧。

“你们……都是……都是养分……!”

说完这话后,那?魂体之中赫然响起了“滋”的一声?如同烈火焚烤的声?音,一股浓烟如游龙般骤然席卷而来。

桑宁宁一惊,立即抬手收剑,这才没有沾染上浓烟。

听着浓烟中响起的惨叫,想来那?褐色怨魂最?后也死得极为痛苦。

桑宁宁闭上眼,吐出了一口气,这才抬首看向蹲在秦师兄身?体前的奚无水。

“如何?”

奚无水收回试探的手,站起身?,摇摇头:“已?经没气了。”

他叹了口气,将秦师兄的尸体收入了芥子空间内,想着出去后,也好对方寸堂的人有个交代。

桑宁宁:“这鬼哭林,似乎没我们想得那?样简单。”

“是啊。”

说起这个,奚无水也有几分忧虑,俊朗的脸上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愁绪:“明明来之前,门中师长说这鬼哭林里至多不?过是黄褐色的怨魂,顶天了也就是个筑基中期的修士,谁知道……”

奚无水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无意间撇过头,才突然发?现桑宁宁的脸色比往日白了许多。

奚无水一惊,脚步也慢了下来:“桑师妹可是受伤了?”

桑宁宁摇摇头,叹了口气:“未曾,只是方才被那?黄褐色怨魂吓了一跳。”

她自入了司命一脉后,已?经下山清理怨魂数次,自然不?像以前那?样害怕。

只是如方才那?样,几乎是和怨魂脸贴脸的情?况,还?是极为少见。

论起来……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况,似乎还?是和大师兄在鸦羽镇内。

想起容诀,就难免想起这次出行前他说的话,桑宁宁的嘴角瞬间拉平。

“……如今这情?况这么复杂,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勾陈洲里丢的那?几个小姑娘,要是能碰上几个熟人就好了。也不?知先前方寸堂的师伯怎么想的,非要三四人一组,这样的情?况,就需要大家在一起才好嘛。”

奚无水一边念叨,一边顺手了结了几个路过的浅褐色怨魂,转头看向了剑招利落干净,斩杀怨魂熟练的桑宁宁,眸中更是流露出了赞叹之色。

“我听沈师姐说,桑师妹马上就要择道了?”

桑宁宁翻身?从树上跃下,轻巧落地,将手中剑归于剑鞘,这才到了奚无水身?边。

她似有几分苦恼,孩子气的歪了歪头,一幅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倒是逗得奚无水忍不?住笑?了。

“桑师妹和我同行一路,也算是共患难了,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言?”

这倒也是。

桑宁宁本也不?是什么扭捏之人,得了奚无水这话更是不?在遮掩,直白道:“奚师兄可知哪种道途,可以不?需要伴侣,独自修行?”

不?需要伴侣?!

奚无水瞳孔一震,原地愣住,他看着面前姿容清丽,气质淡漠的女修,近乎脱口而出:“桑师妹你要修无情?道?”

桑宁宁眨了下眼。

无情?道?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

另一边。

钱芝兰回到了钱家,自是吃吃喝喝,漫天撒钱,极为快意地体验了久违的挥金如土的感觉。

司命峰上实?在太穷,即便是钱芝兰都不?得不?赚取灵石,哪里有在勾陈洲里挥霍自家的金银来得痛快?

尤其是借着这个机会,还?不?用去清理怨魂,能在家里躺了几天。

钱芝兰嘿嘿一笑?,刚打算进行她第五日的安详躺床活动,房门却被人敲了敲。

屋外的管家声?音很平:“钱小姐,有客来访。”

哪个客人这么不?长眼?

钱芝兰白眼一翻,刚要开口就骂,忽然意识到不?对。

首先,她离家修道许久,这次归家为了避免麻烦,对方都是借着故交之女的名头,连姓氏都图方便用了“桑”字。其次……

她一进来就在门外布下了阵法,虽然只是个最?简单的迷阵,但哪个寻常人能闯进来?!

钱芝兰心头一惊,只听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诡异,最?后竟是“嘭”的一声?,直接将门板拍得粉碎!

钱芝兰再不?迟疑,提剑而上,一番缠斗后,她成功将对方斩杀,这才气喘吁吁地收回了剑。

——一个褐色怨魂。

所谓“褐色怨魂”,皆是在人家有欲求而不?得满,这才在死后化?作怨魂吗,想要去掠夺身?前所没能拥有的一切。

钱芝兰回到前厅,确认了钱家无事后,布下阵法,又?留了几道景夜扬先前所绘制的符箓,而后立即提剑向城郊外鬼哭林的方向而去。

冥冥之中,钱芝兰总有种奇怪的预感。

这些怨魂,似乎是从鬼哭林的方向逃出来的。

“钱师姐!”

景夜扬没想到能遇上熟人,顿时?眼睛一亮,上前打招呼:“你不?是说要回钱家么?怎么也来了鬼哭林?”

他是闲得无聊,又?不?想和沈素心一道去青龙峰,这才借故也来勾陈洲玩一圈,怎么这也能遇上熟人?

钱芝兰一抬头,果然,不?止景夜扬,还?有几个衡元宗的长老,还?有方寸堂的长老并数名弟子都在。

等等,方寸堂?

钱芝兰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她抬起头,看向方寸堂的季长老,嗓音都有些发?抖:“季长老,你不?该在鬼哭林中么?”

季长老被问得糊涂:“老夫也觉得奇怪,本来说好由?老夫带队,怎么一个人都没……”

他的话音蓦然止住,双方对视一眼,简单的交谈几句后,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既然季长老在此,那?先前那?些跟着“季长老”进入鬼哭林的弟子,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

“师父!”

一位方寸堂的弟子跑来,神色十分惊慌:“这鬼哭林似乎被封住了!我们根本进不?去!”

众人听了这话,心中更是惶然。

在一旁听着的景夜扬同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吐出一口浊气。

“勿要惊慌,我去唤人来。”

放在他掌中的,是一枚尘封了许久的内门弟子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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