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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封便是太子爷的亲笔,内容很多,足足数十近百页。

其中朝堂近期局势写了二三十页,针对皇帝老爷坑娃的吐槽三五页,剩下的全是刘弘自己琢磨出来的新政想法,想要听听贾琮的意见。

太子殿下监国的时间愈发久了,这位锐意进取的少年储君,已经迫切的想要展现他的政治智慧。

贾琮从信中的内容,品出了太子刘弘内心中的急切,以及他对很多朝臣的不满。

甚至便是内阁中的老好人,郭培贵郭老大人,刘弘都认为品德高尚,能力不足,魄力不够。

好家伙,郭培贵年轻时那可是比谁都激进的变法派成员。

昭武年间就提出了大夏版的青苗法、市易法,主张朝廷开设钱庄,以低息借贷予百姓,打击民间的高利贷。

也就是老大人经历的多了,明白治大国如烹小鲜,激进的变法改革,很容易导致社稷动荡,得不偿失。

贾琮只好在回信中再三强调了变法要稳中求胜,万万不可操之过急……

“四哥所说的新制银票,去岁我便与户部的同僚讨论过。此事,四哥可找我岳父以及贺崇夫人薛氏……”

“全面推行大夏公务吏员招考,此事此时不可行。朝廷革新官制之策尚未实施完成,吏员之事还得先放一放……”

“新军之事,四哥的考虑是对的。火器的成熟,已经代表了冷兵器的时代即将结束。工部火器坊那边,四哥可以亲自去找那些大匠聊聊,肯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我感觉陛下已经在考虑什么时候禅位于你了,四哥一定要好好跟着几位老大人学习治国之道。特别是郭阁老,这位老大人可不简单,当初他骂圣人的次数,一点都不比海公的次数少。明明是没事就上折子骂圣人,圣人当初还专门将其当作储相培养,四哥就不好奇吗?”

“没想到我就出了趟京,四哥就要有儿子了。那我这个当叔父的,一定要给大侄子寻个好宝贝当满月礼……”

还别说,大夏的这位储君脑瓜子忒灵,他很敏锐的发现了当下天朝繁荣的商业已经到了瓶颈期。

这个瓶颈,是愈发繁荣的商业活动,与落后的金融业之间的矛盾。

简单的说,就是货币流通的不便,无法满足商业发展了。

好在这件事贾琮很早之前就与林如海说过,并与宝钗这个商业奇才讨论过银行业以及纸币的施行方法。

这回彻底打下倭国,就算金子的产量不足,至少银子的产量足以应对纸币的发行了。

想到这里,贾琮又找来一张纸,提笔写了自己有限的金融业知识。

可惜他不是专业人士,除了眼界外,专业知识估计还没宝钗高。

算了,这件事就扔给太子爷自己去头疼吧。

至于针对皇帝老爷禅位的猜测,估计内阁那几位大佬以及都督府的老帅都有猜到。

与老圣人不同,皇帝老爷本就是赶鸭子上架坐上了龙椅,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就不是享受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自元祐九年开始,两年的时间内,皇帝老爷都翘班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将苦逼的太子殿下扔出去管事。

与其说太子监国皇帝养病,还不如说皇帝老爷这是自己打棒子,让儿子给朝臣甜枣吃。

等皇帝老爷将满朝文武都得罪差不多了,太子爷的威望就足以令满朝臣服。

到那个时候,新政的前期工作完成七七八八,一切步入正轨。

皇帝老爷再来一个禅位的戏码,储君继位,朝臣也就省了跟皇帝老爷相互看不对眼,可不就是皆大欢喜吗?

三五年内,大夏绝对会平稳的过渡到新君时代。

“果然呐,四爷还是那个四爷,压根就没想过史书上会怎么记载元祐皇帝。”

元祐朝几乎把读书人得罪了大半,不说别的,曲阜孔家就是当今皇帝亲自下旨给抄了的。

还有打击西林等学阀党人,估计在这些人私下的笔墨中,元祐帝都快与焚书坑儒的始皇齐名了。

贾琮苦笑一声,算了,等他将来闲下来了,就去求个修史的活,专门给元祐朝写官方历史。

怎么说他也是六元文魁,相比那些狂野到没边的野史,后世子孙应该会更相信六元文魁写的史书吧。

接着就是林老爷的信,内容简洁的跟敬大老爷差不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家里很好,我升官了,你莫操心,安全回来。

呃,这很林老爷。

当初他在江南任职,都四面楚歌了,还给黛玉来信说一切安好。

贾琮也不急给岳丈大人回信,而是拆开了几乎与刘弘来信一样厚的信封。

黛玉在信的开头附上了一首诗,其上字字皆是思念。

“灯下裁衣寄远人,漫拈针线倍伤神。

愁多心绪牵成病,日久形容想未真。

长短只依前日样,窄宽犹记旧时身。

知君命走红尘外,劳碌于今瘦几分。”

贾琮打开了一旁的包袱,打开是两件不算精美的武者劲装,还有一件崭新的官袍。

其上橘猫不像以往那样微眯双眼,而是瞪大了铜铃似的眼睛,目光炯炯注视前方。

其脚下有硕鼠一二,利爪外露,霸气十足。

龙纹金线绣织,贾琮套在身上后,在镜前自视,果然威风凛凛。

“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怪不得人见人爱呀!”

自夸一句后,贾琮哈哈大笑。

他拿起信来继续看了起来,黛玉的字迹无不是赏心悦目,令贾琮感觉耳边就像能听到她的吴音软语。

“那两只硕鼠是我在京畿巡视时,在庙中看到的。顺义那边有百姓立了御猫庙,其中供有一尊御猫神像,怒目圆睁,甚为威严。其爪下压有硕鼠,庙祝说御猫青天,为百姓抓了不知多少硕鼠,神像自然应有体现。故而,我便照着描图,绣到了衣服上……”

“太子皇兄看了都说好,还给那庙赐了匾额……”

“太子妃做主给皇兄纳良娣两人,其一是翰林院沈丘山学士之女,另一位出身百姓之家,乃匠户之女……不过皇兄至今并未与之圆房,说是要等太子妃诞下嫡长子之后再说……”

黛玉的信中内容与赦大老爷一样繁杂,不过依如她的性格,条理清楚,从各个方面给贾琮讲述了京城新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当然,信中至少有一半明里暗里的表达着她对贾琮的思念。

自打两人幼时见面至今,还从未分开有如此长的时间。

贾琮抚摸着那三件黛玉亲自绣织的衣衫,好似在抚摸妻子光洁嫩滑的肌肤。

许久,他才从思念中回神,提笔写道:“黛娥吾妻,为夫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