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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深吸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温和许多。

“太子?妃娘娘今日病着,需要以番红花入食。你派人?送去东宫,至于给多少,你看着办,别?让人?家觉得我们?寒酸就行。”

管家说好,这就要去办,亦泠又叫住他。

“天?气?冷了,娘娘心情难免郁悒,总是胃呆停食,你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娘娘送去的。”

“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哦对,仁安堂的附子?理中丸名气?很大,你派人?去买一些,一并送去东宫。”

在她殷殷嘱咐的时候,谢衡之扭头望了过来。

倒是挺会关心人?。

管家听了亦泠许多安排,转头就要去办,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过来的。

不?过女主人?就在他面?前,也没必要再进?去打扰谢衡之。

他便把金创药直接递给了亦泠:“夫人?,这是给大人?用的金创药。”

金创药。

听到?这三个字,亦泠声若蚊蝇地“哦”了声,小小的瓶子?在她掌心里似乎有点烫。

她没转身,只是扭头偷偷觑着谢衡之。

见他已经放下了筷子?,正在漱口,心知这是说话的好时机。

等她拿着金创药磨磨蹭蹭走过去,刚要开口,谢衡之却放下杯子?起身走了。

亦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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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了一回汤泉回来,亦泠的身子?肉眼可见好多了。

只是上京却越发冷了。

今日大雪,上京家家户户的锅里都温着红薯粥,以滋补身体,颐性养元。

江州的习俗则是将红枣蒸熟去核,和面?粉、红糖一起捣得又软又烂,再蒸透一遍,做成红枣糕。

红枣糕的甜度取决于红糖放了多少,曹嬷嬷拿不?准谢衡之的口味,特意来问亦泠。

“大人?平日里似乎不?太吃甜食,老奴便不?放红糖了可好?总归枣子?里也是有甜味的。”

亦泠却不?耐烦地说:“不?爱吃甜食便不?给他准备了,何必事事迁就他。”

曹嬷嬷噎了下,默默走开。

自水泽峰回来这几?日,谢衡之依然早出晚归忙前忙后,空闲下来也留在府里看书写字,偶尔关心关心亦泠的病情。

又因锦葵捡了一只活泼的小狸猫回来,林枫院还显得热闹几?分?。

一切看似正常,但近身伺候的人?都看出来了,谢衡之和亦泠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浮动着一股淡漠的疏离。

这种状态让亦泠很是心烦意乱。

至于么?

不?就是受了点儿轻伤,怎么还矫情上了。

怎么不?想想自己当初在庆阳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亦泠越想越不?舒坦,只得让锦葵把小狸猫抱来给她揉揉。

“没找着呢!”锦葵说,“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了,奴婢都找一上午了。”

怪不?得让曹嬷嬷一个人?忙前忙后,合着一整个上午都去找猫了。

亦泠睨了她一眼,款款站起来。

“左右闲来无事,我和你一起去找吧。”

主仆二人?便领上几?个婢女小厮,在所有小狸猫可能藏匿的地方找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谢府“喵喵”声四?起。

亦泠和锦葵弓腰寻至后院时,没注意着四?周情况,只顾着看地面?角落里可有露出猫尾巴。

忽然间,不?远处响起男子?的呵斥声,紧接着便有拳脚踢打和短兵相接的动静。

亦泠和锦葵两个胆子?小的差点儿没吓得蹦起来,两个人?互相挽着连连退了好几?步,才在慌乱中看清情况——

后院角门处,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被谢府几?个护卫摁在地上,看样子?来者不?善。

“怎么回事?”

惊吓平定后,亦泠才开口问道。

那几?个护卫也没注意到?亦泠竟然在此处,连忙说道:“夫人?,我们?最近察觉此人?总是在角门处鬼鬼祟祟,所以今日特意在此守株待兔,果然又见他出现?了。”

亦泠闻言朝那男子?看去,衣着普通不?显眼,长相确实也有些贼眉鼠眼的。

不?过普通盗贼哪儿敢打谢府的主意?

这人?背后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思及此,亦泠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又忐忑了起来,顿感不?安。

“快押去好好审问,也让人?去宫里告知大人?一声。”

吩咐下去后,亦泠猫也不?找了,赶紧带着锦葵回了林枫院。

不?一会儿管家亲自来了一趟,告知亦泠那贼人?已经关在了柴房。虽还没让他吐出什么话来,但几?个护卫严加看管,定不?会让他兴起什么风浪。

亦泠点点头,又问:“派人?去知会大人?了吗?”

管家本想说这些年在谢府抓的暗探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犯不?着特意告诉谢衡之一声,待他夜里回来处置便罢了。

但人?家女主人?既然这么说了,管家自然也只能从命,派了个人?去宫里告知谢衡之意思意思。

不?料午后,谢衡之竟然回来了。

亦泠心里的担忧都因他的归来顿时烟消云散。

不?等他卸下御寒的大氅,亦泠便上前说道:“今日护卫在角门处抓了一个心怀不?轨的贼人?!”

谢衡之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

“此人?看着普普通通,却能与护卫们?交手几?个回合,想来不?是普通人?。”

亦泠说,“你快些去审问审问,以免酿成大祸。”

“先关押着,过几?日再审吧。”

谢衡之轻轻丢下一句,随即便有一个婢女进?寝居来收拾他的衣物。

亦泠愣怔地看着婢女收拾了几?套换洗衣物出来,一时有些懵。

他这是做什么?

似是感觉到?了亦泠的疑惑,谢衡之这才转头道:“我要外出一段时间,你伤病未好,注意休养。”

原来他是为此事才特意回了谢府。

亦泠眨了眨眼,问道:“一段时间是多久?”

“短则两三日,长则四?五日。”

谢衡之说完的同时,婢女也将衣物收拾好了。

他外出公干向来以轻便为主,何况这回只是短途舟车,更无需累赘。

谁知亦泠的反应却极大,似还有些惊恐。

“当、当日不?能回吗?”

“圣上要为黄菉大斋言功设醮,我要前往大罗山巡查罗天?大醮的筹备,当日自然不?能回。”

因圣上信奉神明,每年的罗天?大醮在当朝是最重要的盛事。

这个亦泠心知肚明,是以听到?谢衡之这么说,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一定要你去吗?”虽知道是白问,亦泠还是挣扎了一番,“就不?能派别?人?去吗?”

果然,谢衡之不?需开口,以眼神就能回答亦泠的问题。

如此重要的事情,即便圣上撒手不?管,谢衡之也不?可能让别?人?接手去抢了他的功劳。

见亦泠愣住,谢衡之不?再多话,转身便欲出门。

眼见着他真的要走了,亦泠突然拉住他的袖子?。

“那你带上我!”

这几?日亦泠本就因舞伎误伤的事情心烦意乱,能感知到?谢衡之约莫是有些心寒,她又不?想解释。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谢衡之定然不?会为了她留下。

三五日……

三五日不?回,亦泠岂不?是死定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西?山落水的伤病养好了些,可不?想又因为谢衡之的离开再次变成昏迷的活死人?。

那叫天?天?不?灵的滋味儿真的比死还可怕。

“你就带上我吧,我保证不?给你惹事,我甚至可以不?出现?在外人?眼里!”

亦泠当真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就悄悄跟着你就行,绝不?会再给你找麻烦!”

情急之下,说了个“再”字,差点把谢衡之都听笑了。

原来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行了。”

谢衡之眉眼里已经有几?分?不?耐,“罗天?大醮并非儿戏。”

看样子?,亦泠觉得他根本就是以为自己在无理取闹。

于是在他试图抽出自己的袖子?时,亦泠攥得更紧了。

“我没有儿戏!你可还记得我前些日子?与你说的话?”她的手轻轻颤着,一字一句道,“我真的不?是胡说八道,若你一日不?回,我真的会昏死过去,生死难料!”

不?只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亦泠的眼眶也红了。

可谢衡之听了她这话,脸色却没有任何松动。

亦泠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信没信。

片刻后,他还是沉默着从亦泠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袖子?,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