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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78,是178,怎么样都会错几题的啊。”

“徐老师对他要求也太高了。”

江明明的下巴都快从脸上掉了下来。

他瑟瑟发抖,以为自己也要被赶出教室。

但面对着不到一百的分数,徐游却鼓励赞赏了他,说他做题的思路非常不错,值得其他人借鉴学习。

什么呀,两科加起来不到一百分的学习思路谁会借鉴学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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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橘白一直站到了下课,被风一吹,他本来吃了药后好转的症状又加重起来。

所以他又没上晚自习,提前回了宿舍,躺在床上,被高烧烧得昏天暗地。

他敢肯定,徐游是故意的,于是为难他。

啪嗒。

宿舍里的灯忽的亮了。

江橘白被刺目的白光照耀得更用力地闭上眼睛,直到越发靠近的脚步声出现,他才睁开眼。

徐游穿着白天那身衣裳,手里拎着药店专用的塑料袋,他在少年床边弯下腰,手背贴了贴江橘白的额头,“嘶,好烫。”

江橘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上铺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江橘白又靠着里边,他脸上被高温烧出来的潮红色使人看不清,可带着冷意的神情却是清楚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徐游好笑道,同时给江橘白捻了捻被子,“我给你买了药,你睡一觉,醒了记得吃。”

徐游坐在江橘白床铺的床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总在同样的地方摔倒,我希望你能改掉你这个坏毛病。”

“我对你要求是高了点儿,可那是因为你完全可以做到,你只是不够细心,没有把学习放在心上,一直抱着打发过去的态度,”徐游的眼底射出一道寒芒,“你本可以轻而易举做到,却因为态度问题屡次三番栽跟头,老师非常不高兴。”

江橘白没有心思去分辨徐游话里的真伪,可能是因为生病了,人的情绪容易变得脆弱。

他头一回为了徐游而感到憋得慌。

徐游是除了陈白水和陈芳国以外,第三个对他没有搞区别对待的老师。

他甚至比陈白水还有温柔细致,更符合大部分学生对一个“好老师”的认知。

比起陈芳国就更不用说了,陈芳国对学生说的话一句赛一句的难听。

然而就是已经获得了江橘白认可和信任的徐游老师,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血腥的秘密。

甚至为了这个秘密差点被发现,做出了完全违背他人设的事情。

“我要睡觉了,徐老师你可以回去了。”江橘白嗓子像破了个大洞似的,嘶哑难听。

徐游担忧地看着他。

“是老师不对,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罚你。”徐游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他从外套衣兜里拿出纸巾,倾身给江橘白擦掉额头的热汗。

过了半天,他叹了口气,更加担忧,“真的是不该,要是把脑子烧坏了可怎么办?”

江橘白联想到了徐游书房里那些标本,以及最后徐栾的确定,他一时间气血翻涌,差点当着徐游的面呕出声来。

徐游离开后,江橘白趴在床边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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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青此刻正在家炸小酥肉和各种圆子,她哼着歌,时不时端出去一小盘让外出修习但放年假的江祖先尝尝咸淡。

不能吃多,都是过年做菜用的。

她放在旁边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

谁打的?

吴青青关了火,用大漏勺暂时把热油里还没熟的酥肉给捞了起来,免得炸糊。

她伸长手臂把手机拿到手里,低头看了眼来电人。

儿子?

这会儿不是在上晚自习吗?

吴青青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到耳边,“喂,不上课给我打电话干嘛?”

电话里一直持续响着电流声。

吴青青没听见说话的声音,以为是手机的问题,甩了甩手机,再度放到耳边,“喂,说话啊,不说话我挂了!”

过了几秒钟。

“妈妈,我是徐栾。”

电话里确实不是江橘白的声音,可来电人却是江橘白。

吴青青脸色煞白,差点直接把手机丢进油锅里。

翌日天还没亮,一个女人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校门口,她大声叫喊,让门卫把校门打开。

门卫还没说她大清早扰民呢,她就指着门卫的鼻子,“你们给我等着!”

江橘白缩在被窝里,被人拍了几下脸,他起初以为是徐栾,自觉地把嘴张开了。

“……”

吴青青更用力地拍了两下他的脸,"起来!"她凶神恶煞。

江橘白醒了,把嘴闭上。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打算病死在学校里?”吴青青在放洗漱用品的那一块,麻利地把江橘白的帕子和脏衣服全装进口袋里,还从床底下把两双球鞋也拽出来装上了。

“我吃过药了。”江橘白靠在床头,“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吴青青的气焰顿时灭得精光,她看看四周,猫着腰,“徐栾打电话给我说的。”

“他还叫我妈妈,吓死我了!”吴青青的脸又变成了惨白,和鬼通电话这种事情,真是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过。

江橘白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摸起来,他按了按,发现没电了。

“没电了。”

吴青青说:“他打电话哪里需要电?赶紧起来,回家。”

江橘白这才从床上起来,他穿好衣服,叠好被子后,发现吴青青站在走廊里,正伸着手臂拽他那几件衣服,眼睛亮亮的,“你现在还知道自己洗衣服啦?”

江橘白端着杯子拿着牙刷,“不是我洗的。”

“那谁给你洗的?你们学校有洗衣机?”

“徐栾洗的。”

吴青青立马就把手甩开了,还在身上擦了擦。

吴青青去找徐游拿假条时,江橘白没跟着一起去,他在操场上守着吴青青收拾出来的大包小包。

他双手揣在兜里,摸到了那个女鬼给自己的照片。

江橘白忍不住将它拿了出来。

照片刚一拿出来,他脸颊就好像被一缕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一只纤细的手臂从他身后伸过来,拿走了照片,“是我。”

徐梅站在少年身后,待少年转身后,她问,“哪里来的?”

江橘白也没兜圈子,好不容易能看见对方,他直言道:"你妈给我的,她在找你。"

“妈?”徐梅青白的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我不记得了。”

“照片给我吧。”

江橘白看着徐梅,她头发相当长,裙子上全是发黑的血迹,与她脸上阴森的暗色相比却算不得什么。

她脸上同样还有残存的血迹,幸好五官还算清晰。

江橘白仔细地端详着对方,发现她的眼睛和徐游的十分相像,只是目光的温度大相径庭。

鬼祟的眼睛通常被怨气充斥着,令人望而生寒。

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

江橘白在此时问她:“其他三个,跟你是什么关系?”

“啊,我是姐姐,她们是我的妹妹。”徐梅说道,“她们一直都很听我的话,我们感情很好。”

“你妈说她只有你一个女儿。”江橘白说。

徐梅:“那她肯定不是我妈。”

"……"

“你怎么死的?”江橘白又问。

徐梅抚摸着照片的动作变慢了,似乎是在迟疑着,她将眼皮抬了起来,目光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被房顶压死的啊,房顶塌了,房梁正好压在我的身上,我就被压死了啊。”

江橘白打了个喷嚏,“那你的头呢?”

徐梅用手指着自己,“这儿。”

“我的意思是,你的头当时有没有受伤,脑子还在不在?”

“头当然也受伤了啊,流了很多血,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梅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江橘白蹙起眉头。

风从侧面吹来,刮着他的耳廓,呼呼啦啦,他在冰冷的肃杀天气里。

想起来,徐梅有些地方的表现与徐栾相似。

徐栾好像也忘记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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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是吴青青开车载着江橘白,她边开车边大声说:“徐栾跟我说徐游故意罚你站,我本来想把他骂一顿,但是徐游跟我解释后,我觉得他也是为你好!”

江橘白懒洋洋地应了声,“你不是觉得他很好,怎么还想骂他?”

“对你好我才觉得他好,对你不好我怎么不骂他?”吴青青理所当然地说,“你是不知道一个好的老师有多重要,你要是犯了错,他抽你一顿我都觉得少了,但无缘无故罚你,那就是这个老师德行不好。”

“去年,你那个什么姑奶奶的孙女,小学六年级,这年纪也不算小了,在学校当小组长,给组员批改作业,改错了一道题,结果被她那老师直接扒了裤子打,打得血哗哗的,回家的时候一屁股血!”

“然后呢?”

“然后?然后肯定是你那姑奶奶闹到学校去了,让那老师道了歉。”

“我就是怕你也被这样……”吴青青担心得很,她很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顺着毛捋怎么都好说,不然能死犟。

江橘白:“……你说我被人扒了裤子打屁股?”

吴青青:“……我好像是想多了。”

村子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各家会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挂小灯笼,在窗户上贴剪纸,门上贴大红色对联,有那个闲钱的,还能把自己门前路边的树上也都弄上喜气洋洋的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