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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延年听的心神跑另一方面了,他看着笑嘻嘻的阿叔,想若是他,如何唤阿叔体己称呼。

“我阿父同父亲相处时,阿父叫父亲圆圆。”

他父亲大名袁修,但阿父叫的不是父亲的姓,他在纸上写下圆字给阿叔看,唯有阿父这般叫父亲,他听到过,阿父说圆满的圆。

黎南珠一看,心想先太子同太子妃感情真好。

“那我岂不是黎黎、南南,珠珠不行,珠珠太肉麻了,还有点傻兮兮的。”小郡王对珠珠很敏感。

历延年一听,反倒把珠珠记在心中了,在心间叫了一遍,珍而珍重的放了回去。阿叔不愿这般叫,他也不知何时才能这样叫。

叫了,心里藏着的关的严严实实的感情,阿叔就知晓了。

“至于你,那我是先见之明,叫了你年年。”小郡王很得意摸摸小孩脑袋。

历延年坐在书桌前,由着阿叔摸他发顶,带着浅浅笑意。

终于迎来了万寿节,这日群臣百官进宫祝贺——往日是四品以下没资格,今年圣上大办,连着五品都邀了,可见宫宴盛大。

黎王爷携带全家,男子穿冕服,女子身穿诰命服,一大早陆陆续续进了宫,女眷命妇自然是先到后宫,按道理是由皇后宫中接待——像是没诰命身份、丈夫品阶不高的,那就一批批先到皇后宫里见过人,由皇后安排到其他嫔妃宫殿坐着喝茶。

总不能把人都晾在外头,如今天多冷啊。

宫里也就只有嫔以上才有资格接待外头各家夫人。今年规矩没变,但有一点不一样,众人先到皇后宫里见过礼,一半诰命夫人到了宁贵妃那里。

以前都是由皇后接待的,宁贵妃宫里就是自己那边宁家女眷多些。今年原先坐皇后宫里的命妇,都跑到长宁宫了。

于是皇后宫稍显冷清了些。

“本宫身体不适,今年禀了圣上,让宁妹妹替本宫分劳。”皇后为了颜面,在命妇前找了这么个借口。

场面话罢了。

众人都懂,京都黎家和昭州黎家,都留在皇后这儿,皇后面子才没全掉完了,毕竟黎南珠和历延年要成亲,而皇后是历延年的亲奶奶。

也就是这一刻,皇后才真看明白了几分——她真的要靠孙儿了,以往是想儿子庇护孙儿一些,现在反了过来。

前朝是圣上接待的,宴席在太极殿前办的,因为天气寒冷,太监早早烘过地面,点了火炉,就是圣上的桌子也移在外面,与百官同乐。

元和帝就是这般的皇帝。

迎着寒风吃着热乎饭菜,欣赏着歌舞表演,到了傍晚时,前朝放了烟花,百官跪地三呼万岁,等一切平息,元和帝抬了抬手,让平身。

“朕今日有事要宣。”

百官立在太极殿前,心中明了,这一日来了。

刘禄宝取了圣旨,徐徐展开,只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太子离朕已去,朕夜不能寐,忧心大历百年基业……先太子之子历延年,朕之皇孙,秉性纯直,自小聪慧……今封皇太孙,昭告天下……”

只听闻风声,呼呼而过。

历延年跪地接旨。

百官矗立不动,只见南昭王率先站出,黎王爷声如洪钟,掀起衣袍,单膝跪地行礼,“臣黎南漳见过太孙,愿大历山河日月同辉。”

之后户部尚书黎大人、护国大将军孟新兰、昭海伯王铿纷纷皆是响应,跪地行礼,百官无人在起争执,同行礼。

至此,大历有了皇太孙历延年。

彼时元和二十七年末。元和二十八年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元宵节刚一过,东宫又开始修葺起来,不过外头屋顶梁柱该修的修,该补的补,早焕然一新,现在做的是内部。

皇太孙立后,东宫布置如何,内务院能光明正大往黎王府跑,问过准皇太孙妃黎郡王主意,看下小郡王的起居习惯,黎南珠也没客气,他以后要在东宫起码住好几年,总不能样样勉强凑合吧。

不是小郡王的风格。

“这是太孙商议政事的前殿,这是太孙住的正殿院子,后头正殿是本郡王的,那这是哪里?”小郡王指着后头一处两个小院子问。

这么挤,还能在匀两个小院子出来。

内务院顿时额头冒汗,不知道郡王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知道,便小心翼翼解释:“郡王,这两处是良娣、承徽住的。”

“哦~~”小郡王恍然大悟。这应该是太子的侍妾住的地方了。

内务院太监点头赔笑,看来小郡王深明大义,并未向外头传言那般骄纵纨绔——

“那能把院子推了,全给本郡王修成花园吗?”黎南珠问。

内务院:!!!

“推、推了?”

“对啊。本郡王嫁给历延年,难不成历延年还想纳妾不成?”黎南珠很入戏的,“反正有本郡王在的一天,这俩院子保准是荒着!”

“算了我同你说不明白,我进宫一趟。”

小郡王立即让下人备马,说风就是雨进宫,宛如回自己家一般。

自从历延年被封皇太孙后,是更勤奋好学,原先的少傅如今也换成了太师,亲自教导。小郡王对太孙如此上进好学很支持,反正他有自己乐子玩,也不无聊。

今日进宫,也没直逼宫学中,去了长鹤宫偏殿。

中午休息时,历延年疾步回长鹤宫,见阿叔果真在,当即脸上笑容轻松了,说:“阿叔。”

“怎么急急忙忙的。”黎南珠问了声,让大嬷嬷上饭吧。这个点,显然是一中午放学就往长鹤宫来了。

历延年喝了口热茶,平息了下,说:“我接到音信就赶回来了。”他怕阿叔无聊,久等他不到,要出宫。

没一会饭上来了,黎南珠意思小孩边吃边说。

历延年便应是,拿着筷子吃菜,今日的菜都格外的好吃——

“我早上听内务院说,东宫后院还有什么良娣、承徽院子,就是你的小妾,我同他说全推了院子给我盖花园。”

历延年咳咳咳被呛住了,急了道:“什么侍妾?”

“……”黎南珠一见笑了,说:“我都不知道咱俩谁纳妾,你着急怕什么?喝口茶吧。今日提起来,我才想到这事咱俩还没谈过,所以进来一趟。”

历延年放了筷子,郑重道:“延年绝不会纳妾。”

“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鼓励你纳妾。”黎南珠按自己想法来说:“我同你成亲,是想帮你,虽是假结婚,但要是你后院有些侍妾,搞得我很没面子不说,也有点和我观念不合。”

“阿叔不是想操控你感□□,你现如今才十六,当然马上就十七了,其实年龄也还小不急着谈恋爱,先专注学业,你学业那么忙,身体又弱,这种事情最好晚一些。”

“能不有侍妾就不有最好。”

不然东宫就跟家一样,黎南珠这个假太孙妃,难不成真要和几个妹子一起住在后宅吗?他老觉得怪怪的。

历延年问:“阿叔的观念是什么?”

“哈?”黎南珠没想到小孩先问这个,就随口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吧。”一夫一妻制的,多个人犯法,骨子里他也不接受。

历延年念了一遍一生一世,而后浅浅笑了下,说:“延年同阿叔一般,此生只有一人。那院子,延年会同皇爷爷说,推了吧,正好地方大一些。”

“其实父亲在时,两个院子就荒废着,放了些杂物。阿父也想推到,是父亲说留着吧,别浪费了,以后或许有用。”

黎南珠听得出来,袁修说以后有用不是给太子用,而是给他俩儿子也就是历延年有用,此时便说:“以后也没用处。”

等年年坐上皇帝,他这个假太孙妃才能遛,在此之前,侍妾的院子当然是废弃空着。

袁修是小门户出身,勤俭节约,觉得推了院子以后再盖花费银钱,但黎南珠不是这等想法,他住个几年,当然是自己快乐为重了。

不过他又想了一件事。

梦里历延年手持宝剑,登基坐上龙椅时看着还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模样,但如今不一样,有他加入了,一切都顺顺当当。元和帝看着身体健朗,起码能活个十多年——

那他岂不是要做十多年的假太孙妃?

年年也要打十多年的光棍?

黎南珠犹豫了一秒推不推,最后选择权交给小孩,很认真问:“年年,你跟阿叔说实话,要是十年如一日的打光棍没半点性生活你成吗?”

“性——?”历延年不明白,双眼充满了茫然。

黎南珠翻译大白话:“就是再保持处子之身十多年。”

眼神清纯中带点愚蠢的小皇孙,顿时脸涨红,眼神都慌乱了几分,带着窘迫和羞涩,都不敢看对面的南珠阿叔。

黎南珠见状,感叹:真是纯情呀。

看来是可以的。很不错。

“难怪我看你投缘,跟我能吃一个锅里的,你阿叔我保持了这么多年,未来还能继续,单身其实挺好玩的,要是有了欲望,阿叔就带你踢球、打马球,玩别的……”

多积极健康啊。

最后东宫侍妾的院子是推了。历延年亲自跟元和帝说的,元和帝便下了令,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朝中百官听闻后,又哔哔了一回,意思黎南珠妒心重,容不下人,不配太孙妃之位,元和帝还未说话,黎暮泽先应对回去了。

举例倒是很好说,先太子同太子妃,琴瑟和鸣,就未纳妾。

再说先帝后宫就苏皇后一人,也未耽误大历基业——

百官谁敢说耽误了,这不就是骂元和帝昏君没挑起大历担子么。

这个方向行不通,就说推倒院子以后再建的话太过浪费奢靡了,黎王爷有话要讲了,我家弟弟想要个花园,那院子推了建、建了推,钱全从我兜里走,本王疼爱弟弟,又不花你们的钱,还有什么屁放!

说不过的言官憋得脖子都红了,粗俗!

哦对了,胡大人被套麻袋打完后,就病倒了,如今言官御史换了人坐,这位显然不如胡大人火力猛,对着黎家那是表面尽责谏一谏,实则害怕黎王爷摸胸口——从怀里掏出清龙锏揍人。

东宫良娣承徽院子推了盖花园这事就流传到了民间,百姓其实不爱听政事——说这个容易被抓,就喜欢听宫里不算秘闻的秘闻,闲聊热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