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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卫们刚才不敢靠得太近,怕打草惊蛇,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面,这一片巷子多,天色又暗,他们一时走岔了路,才到的迟了须臾,不过幸好及时赶上了。

战况几乎瞬间扭转,那几个壮汉虽然长得人高马大,却完全不是护卫们的对手。

苏景毓悬着的一颗心落了肚,来不及思考裴元卿从哪里找来这么多护卫,赶紧带着秦诗萝往前跑。

他不敢耽搁,边跑边喊:“多谢各位兄弟了!苏某日后再亲自道谢!”

他看得出来,这些护卫都身手了得,打败那几名壮汉完全不成问题。

两人跑到巷口,上了的停在巷口的马车。

巷子里都是拳脚相击的声音,不时传来壮汉们的痛呼声,一听就无比惨烈。

苏景毓亲自驾马车冲向考场,幸好清晨路上人少,没有人再出来阻挡他,一路畅通无阻。

两人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及时赶上了。

考场前都是赶考的书生。

苏景毓停下马车,拿着赶考用的东西马不停蹄的冲向考场,在入口处停下,把需要检查的东西交给守卫。

他气喘吁吁的回过头。

朝阳初升。

秦诗萝站在马车前不断朝他招手,脸上带着兴奋又灿烂的笑容。

苏景毓晃了下神,轻轻笑了笑,冲她微微颔首,步履坚定的走进了考场内。

……

苏府。

裴元卿端着汤药进门,见苏灿瑶赤脚踩在地上,正站在窗边朝着窗外张望,不由皱了皱眉。

虽然苏灿瑶床边铺着羊绒毯,踩上去软绵绵的,但现在还没有入春,清晨很是寒凉,她光着脚下地,容易受了凉气。

裴元卿放下汤药,大步走过去,将她拦腰抱回拔步床上,沉声道:“风寒未愈,不许胡闹。”

苏灿瑶坐在床边,拢了拢披散的乌发,“我想看看什么时辰了,哥哥这个时辰是不是都进考场了”

裴元卿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应该已经开考了。”

苏灿瑶不自觉有些紧张,手指轻轻抓着身下的绒垫。

裴元卿唇边噙着一抹淡笑,在她头顶揉了一下,“别担心,如无意外,你这个状元妹妹是做定了,最低也能做个探花妹妹。”

苏灿瑶更紧张了,一颗心提了起来。

她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这么肯定难道……你让太子殿下给我哥哥泄题了不行啊!寒门学子读书不易,求的就是个公平,那种败坏道德的事我们可不能做。”

裴元卿沉默片刻,无力道:“我只是对阿兄的水平有信心。”

“……哦。”苏灿瑶眼神游移起来,抬手摸了摸额头,怀疑自己还在发烧。

她怎么会想到那么离谱的方向!

裴元卿把汤药吹凉递给她,“快点喝药吧,不然人病着就容易胡思乱想。”

苏灿瑶扁了扁嘴:“……”

她看着手里冒着苦味的汤药,忍不住皱眉,磨磨蹭蹭,半天一口都没喝下去。

“我已经不烧了,我觉得我喝几碗姜汤就能好,可以不用喝药了。”

裴元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要不你再睡会儿,等你睡着了,我用昨晚给你喂药的法子喂药。”

苏灿瑶脸颊一红,仰着头就把一碗汤药喝下去,那速度、那架势,也许再来一碗还能喝下去。

裴元卿忍笑,往她嘴里喂了颗饴糖,用拇指轻轻蹭掉她唇上的水渍。

“原来你知道我昨晚是怎么给你喂药的。”

苏灿瑶身体一僵。

裴元卿又问:“跟话本上写的一样吗”

苏灿瑶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扑到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用被子挡住红彤彤的面庞。

裴元卿不再逗她,坐到床边帮她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免得遮住口鼻。

天光大亮后,其他人得知消息纷纷跑来看望苏灿瑶,陪了她大半天,见她烧彻底退了才各自去忙,留下沈昔月陪她说话。

裴元卿只得去隔壁看书,待沈昔月离开他才偷偷回来,引得苏灿瑶捂唇偷笑,觉得身上难受的感觉都减轻了不少。

苏灿瑶病了三天,气色才好了一些,不再病恹恹的,算算日子,苏景毓应该已经科考结束了,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裴元卿坐在床边给她削苹果,听她这么说,笑了一下道:“兄长还得在京城等着放榜呢,若他中了贡士,还得金殿传胪,等他一路赶回来,少说还得一个月。”

苏灿瑶有些兴奋道:“哥哥答应过我,考完就写信来告诉我他考得怎么样,这几日你帮我留意着点,千万别错过了京城来的书信。”

“知道了。”裴元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你先把病养好,省得兄长回来看到你这样,还得怨我没把你照顾好。”

苏灿瑶脸颊一热,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粉嫩,嘴唇恢复了水润,像石榴一样嫣红饱满。

裴元卿多看了她几眼,等她吃完苹果,扶她躺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你风寒未好,再睡会儿。”

苏灿瑶轻轻点头,阖上眼睛。

有他在旁边守着,睡意很快涌了上来。

房门传来吱嘎一声响,裴元卿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苏灿瑶疑惑的睁开眼睛。

裴元卿这几日一直陪着她,就算她睡着了,他也只找本书坐在一旁慢慢看,今日怎么这么急着离去

苏灿瑶清醒了一点,坐起身往外张望,见裴元卿是往正屋的方向,犹豫了一下,披着斗篷跟了过去。

沈懿、苏明迁和沈昔月正坐在正屋说话,苏灿瑶躲在廊柱后面,偷偷的往屋子里瞧,只见裴元卿走进去后,然后朝着他们三人跪了下来。

苏灿瑶睫毛一颤,惊讶的睁大眼睛。

屋子里的三人也同样震惊,伸手想扶他起来,他却不肯起来。

苏灿瑶往前挪了几步,又靠近了一些。

裴元卿清冽的嗓音从屋子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当年我落难,幸得祖父救我……”

“……当年我与杳杳的婚约,是情势所迫,虽然做不得数,但我与杳杳……而今我想正式……”

寒风一阵阵吹过来,呼哧呼哧作响。

苏灿瑶着急的把头上戴的兜帽掀了下来,侧着耳朵去听,风势过大,裴元卿的声音夹杂在风里断断续续的。

她隐约能猜到裴元卿想做什么,不由有些紧张。

裴元卿一席话说完,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声音郑重,“祖父、月姨、迁叔,我想郑重的请求你们,将杳杳嫁与我,我此生定不会负她。”

这一声倒是十分清晰,苏灿瑶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躲在柱子后面红了面庞。

苏昶和沈昔月自然欣然应允,他们早就看出两个孩子的情谊,自然乐得促成一段好姻缘,又或者应该说,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他们从来都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之间还能插进其他人。

他们长久以来的默契和亲昵,早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如果两个孩子只糊里糊涂的在一起,他们反而要担心,裴元卿能正式的来求娶,将他们的事及时告知他们,他们只觉得欣慰。

苏明迁一抬头就看到苏灿瑶满面通红的躲在廊柱后面,白皙的手指微微紧张地抠着朱红的廊柱,一双杏眸里透着羞窘,又隐隐带着几分期待和紧张。

苏明迁心情复杂,他自然也无法拒绝。

他心中虽然不舍得女儿嫁人,但他清楚再也不会有比裴元卿更好的女婿人选。

裴元卿一表人才,又经过十几年的相处,是实打实的对她女儿好,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不会再有第二个。

最重要的是,裴元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如同亲生儿子一般,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叫一家人亲上加亲。

苏明迁把裴元卿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无需多说,我们信你。”

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杳杳交给其他人。

这个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娶他女儿,那么这个人一定是裴元卿。

……

裴元卿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苏灿瑶站在长廊尽头,裙摆随风轻扬,眼中含羞带怯。

他快步走过去,握住她泛凉的手,“怎么出来了”

苏灿瑶把头埋到他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红着脸不说话。

裴元卿见她这副反应,明白她是把刚才的对话都听了去。

他嘴角止不住的带着笑意,藏都藏不住,将她抱起来,大步往回走。

苏灿瑶抱着他脖子,靠在他怀里,抬眸望着他脸上的笑,一颗心也忍不住泛软。

她待脸上的红晕微微散去,才小声问:“你把你的身世告诉他们了吗”

裴元卿把她放到床上,双臂横在她两侧,看着她道:“还没说,他们应允将你这个苏家的宝贝疙瘩嫁给我,恐怕已经心情复杂,今晚要睡不着觉了,还是等下次再跟他们说吧。”

苏灿瑶笑着拍了他一下,“你才是疙瘩。”

“嗯。”裴元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你是宝贝,我是疙瘩。”

苏灿瑶:“……”可恶,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