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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给他奖励些什么?◎

放榜不过半日, 喻家的人居然已经得到了信。

还派了人过来请,这打的什么主意?

分明之前她就已经说了和离, 自那之后就离开了喻家,且再没有回去了。

喻凛翌日又去老太太那边闹得不可开交,这掐头去尾的,过去差不离要一月了,期间,喻家的人一次都没有来过。

外人或许不知,方幼眠不相信喻家的人不知道她和喻凛的一些近况, 喻家人闻风不动,或许是想着她这样闹,就等着她与喻凛和离了也好。

只是喻凛强势, 老太太都被气病了,喻家也没有人敢与他作对,这才没有来烦恼她。

却不想阿洲会忽然考上探花罢?倒是一个很好上门的借口。

方幼眠思忖了片刻,柔声笑着回, “祖母好意设宴请家弟本不应辞,只是夫君早就在醉江月订了席面, 这....”

喻家的人忌惮喻凛,只好把他给搬出来应对了。

宁妈妈神色微凝, 想来喻凛的名字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她暂时没有想好要接的话,就站在原地。

没一会, 换上笑脸道, “大公子又不是外人, 不如让小丫鬟跑一趟醉江月, 让掌柜的把席面给退了, 一家子到府上吃饭?夫人今日也得了信,很高兴呢,还说要亲自下厨,少夫人还没有尝过夫人的手艺罢?”

的确是没有尝过,她做儿媳妇的,哪里敢尝婆母的手艺?

宁妈妈的话说得十分好听,甚至说崔氏主动下厨了,方幼眠乍然受宠若惊,都不好找话去搪塞。

她转念道,“夫君就在...”刚要说喻凛在里面,不如问他的意思?

话就起了一个头,眼前的宁妈妈领着小丫鬟已经行礼问安了,嘴里喊的大公子,方幼眠回头一看,不是喻凛还能有谁。

一到人前,他又恢复了冷情的模样,神色淡漠,不威自怒,让人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

方幼眠站在台阶下,喻凛下来牵她,他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方幼眠敛睫往他的身侧后站去,那就全交给他处理。

“宁妈妈过来,有什么事?”喻凛问。

后者把适才对着方幼眠说的话又讲了一遍,不过,语气之间更斟酌,更仔细了一些,细听之下,还有些忐忑。

方幼眠默默听着,莫不是喻凛上次在碧波斋闹得过分,连宁妈妈都怕他了。

思及此,她抬眸瞧了男人一眼。

他侧脸如玉,半敛目垂下,淡淡听着。

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看着上门的丫鬟婆子,周身萦绕的上位者气息又来了,无形当中给人不尽的压迫。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的余光看过来。

撞见男人眼底的戏谑,仿佛问她在偷看什么。

方幼眠幽幽挪开了眼,“......”

等宁妈妈说完,喻凛淡淡唔了一声,“你回去告诉母亲,往日怎么来,今日就怎么来,不必费心操持了。”

这话说得怪,还有些打崔氏的脸,表面听着没什么意思,内里却好似在讲她,寻常不见你邀约,如今又来做什么戏。

宁妈妈显然也是听出来,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辩驳道,“老太太的病一直不好,夫人管着家里,实在是没有空,今儿好不容易...”

喻凛却不给面子,“母亲和祖母既然忙,那就更不必说了,回去吧。”

“大公子...”宁妈妈还要再说几句。

喻凛长眸一眯,嘴角微挑,面上像是在笑,眼底却是凌然冷意,宁妈妈也不敢再造次为难,旋即便朝两人请安离开了。

人走了之后,喻凛收起身上的戾气,转朝方幼眠才是真的温升笑着,“眠眠不怕,都打发了。”

方幼眠看着他,微提着裙摆上台阶,喻凛跟在她后面,听见她讲,“都督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可能随时随地跟着我,今日是打发了,明日只怕还要来呢。”

“你往日总是三两头顾着,自己个都累得晕了,不如就一劳永逸,我们和离,你的家里人就再也不会找上门来了。”

“眠眠怎么可以一逮到了机会就甩我。”

男人的嗓音转为委屈,还有些控诉。“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否则……”

“否则什么?”

“我只当做耳旁风,你说了我也不听。”

方幼眠,“......”

没见过这样耍浑的人。

一行人到了醉江月,方幼眠可算是见到了喻凛的亲卫随从,想是得了信,提前过来这边打点。

最常跟在他身边的千岭没见踪影,方幼眠猜测或许是在宫内,大内的局势紧张,喻凛却天天在她的跟前,他定然把千岭给派过去了。

因为喻凛在的缘故,醉江月的掌柜亲自过来接待,卑躬屈膝请几人点菜。

等点了菜色出去,又上了很多时兴的糕点瓜果以及茶水,屏风隔开的地方有伶人抱着琵琶等乐器过来,跑堂的上了戏本子,询问喻凛要听什么?

他把戏本子递给方幼眠,“眠眠看一看。”

方幼眠翻看了一下,没拿定主意,倒是凑过来一起看的方时缇点了一个戏,“长姐要这个《点绛唇》罢?我听人说,醉江月伶娘唱的《点绛唇》最是好听了,旁的都比不上呢,我倒是要听听有什么不一样。”

“好。”她合上话本子,回味方时缇的话觉得不对劲,“你还去哪里听过《点绛唇》?”

崔氏就喜欢听戏,方幼眠早几年跟着她出去,耳濡目染也听过不少,这难些的戏,很是考验唱戏的功底,寻常的酒楼和街头瓦巷的人唱不来,她总不能在瓦巷里听的罢?

方时缇心里一咯噔,居然说漏嘴了。

她支支吾吾好一会,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搪塞的借口,推到了方闻洲的身上,“是喜欢哥哥的那位秦小姐带我去听的,我也是从她的口中知道醉江月的伶娘唱得好听。”

提起这位秦小姐,方闻洲十分苦恼,“让你少与她往来。”

“哥哥不喜欢秦小姐,我喜欢啊,我觉得她人不错,做个朋友也不成么?”方时缇忍不住犟嘴。

方闻洲无法可说,他的确没有办法管教方时缇交的朋友。

见弟弟为难,他明显不喜欢那位秦小姐,方幼眠说了两句,她告知方时缇交朋友可以,但不要做令方闻洲为难的事。

方时缇点头保证绝对不会。

“秦家小姐?”一直默默听着姐弟妹三人说话的喻凛在这时候开口疑问。

“是哪位秦家小姐?”

方时缇看过去,“姐夫也知道秦小姐么?”

喻凛解释道,“据我所知,秦家的姑娘差不离都许人了,只有一位秦小姐待字闺中,可她并非是秦夫人所出。”

“啊?”方时缇不解,“既然不是秦夫人所出,那是谁的?”

“哦,对了!她的名字叫做秦嘉善。”

喻凛点头,“是秦夫人的至交好友潘夫人所出。”

潘夫人,方幼眠略有耳闻,也是武将人家,潘家满门忠义,战死沙场,潘夫人后面病死了。

当时喻凛不曾归家,上喻家门的贵妇跟方幼眠提过潘家的事情。

没想到两人还有个女儿?

“潘夫人难产,生下一个女儿便撒手人寰,陛下之前要将潘小姐交给潘家的旁支亲戚去养育,因为秦夫人放心不下,所以就带到了身边,陛下与皇后娘娘疼惜,还给她赐了一个安定郡主的称号。”

“秦小姐居然是郡主?”方时缇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和哥哥都没有听秦小姐说过,她只说她姓秦。

当今陛下有不少公主,郡主也有几位,不过这些都是皇家的事,方幼眠不曾留心。

说话的间隙,开始上菜了。

话茬说到这里,除却方时缇,方幼眠和方闻洲都不怎么感兴趣。

还没动筷,方闻洲给喻凛斟了一盏酒,端端正正给他道了谢。

喻凛摇头失笑,也端起酒盏吃尽了,放下盏子道,“阿洲何必如此客气,你是我的妻弟,我自当全力扶持你。”

他看了一眼方幼眠,即便喻凛没有说,可方幼眠还是在他这一眼当中感受到他的用意。

是为了给她扶持地位么?就像是那个诰命,喻凛说过不会让人轻视她,他在尽他所能抬高她的位置。

他说过么?方幼眠咀嚼着食物,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说过罢?

或许没有说过,但喻凛一直在行动,他在身体力行给她博体面,让旁人知道,她为他妻妇,不容人随意轻践。

即便她从来不自轻自贱,但世人的眼光总是伴随着礼仪尊卑,她从姨娘肚子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就被打上了庶出的烙印,就好像注定低人一等,连亲生的父亲都看不上她,更不用说旁人了。

女子的一生困于后宅,即便她见过的很多人都出色并不输于男子,就比如盛小娘,她不仅生得美,学东西快,还很坚韧,反观她的丈夫,不过一次失利,从此一蹶不振,还自诩什么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女儿的荣耀地位,抛却容貌礼仪,没出嫁之前,多半来自于家族父兄,出嫁后就要看她的夫郎了。

他扶持弟弟,是为她。

思及此,方幼眠想到科考之前,喻凛忙于朝廷的公务,要抓暗杀的黑手,不得归家,但他一直耐心批阅弟弟的策论试题。

她也曾翻看过,他落笔的字迹专注认真没有一点敷衍,还找了不少的书册给他看,都是一些京城都找不到的策论,想来也是废功夫的。

方幼眠的心中泛起些许波澜,“……”

喻凛却不防她心中思绪,见她咀嚼的速度放慢了,还以为她方才夹入口的酸菜鱼不好吃,给她倒了一盏茶放在手边。

“醉江月的酸菜鱼里面喜欢放糖,吃不惯的人觉得难受,眠眠若是不喜欢,吐在我手心。”

他也不嫌脏,伸手把掌心放在她的嘴边。

方幼眠噎下,“味道还好。”

喻凛笑着伸回了手,“喜欢就好。”

方时缇见状又是羡慕,若是日后她能找到姐夫这样的郎君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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