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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实垂下眼眸,昨天与夫子私底下相见时,他又一次强调了自己的清白,并且言明自己搬来城里求学后,不管是大家闺秀也好,普通人家出生的姑娘也罢,他没有与任何一位女子单独相处过。

他知道这位夫子是惜才之人,上辈子傅南昌没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夫子应该如今日一般当场就把弟子驱逐,但因怀疑他被人诬陷,到底没舍得把人赶走。把傅南昌留下来参加县试,夫子是冒了风险的,若是傅南昌真干了那些事,夫子的名声也会有损。

这辈子傅南昌没有被诬陷,顾秋实又说了那样一番话,夫子多半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果不其然。

说是傅南昌与丁姑娘来往了两年之久,但丁香玉连自己的情郎都不认识,这绝对有问题。

白康追了几步,眼看夫子上了马车离去,又忙回头惊慌地看向丁香玉。

丁香玉看看白康,又看看顾秋实,似乎想说什么,但边上的丫鬟不允许,看着小小瘦瘦的人,力气却很大,一路将丁香玉扯上马车。而那个婆子扑上前,狠狠甩了白康两个巴掌。

“敢骗我家姑娘,这事儿没完。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白康双手捂着脸,追上马车想要跟丁香玉解释,可车夫不允许,一鞭子甩上马背,马儿顿时小跑着离开了。

众书生从头看到尾,事到如今,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昨天白康说傅南昌与一位姑娘暗中往来,还有书信为证,当时傅南昌说没有,也没找到书信。合着与丁家姑娘往来的傅南昌根本就是个假货。

看着白康失魂落魄朝着夫子离开的方向追去,有人好奇问:“他为何要冒充傅兄?”

林朝阳折扇一展,冷笑道:“傅兄被夫子寄予厚望,这事儿谁不知道?而白康……”

在三十几人里,就是个垫底的。

当初夫子本不愿收他,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又有白家人再三强调说不指望他考功名,夫子才勉强将人留下的。

只是,白康读了一年又一年,殷实的家底越来越薄。

陈力接话:“估计是怕自己用真名人家姑娘看不上他吧。”

众人恍然,纷纷开始指责白康。

倒不是傅南昌人缘特别好,而是今日之事,明显是夫子算计,但凡是夫子的弟子,只要不傻,谁会不长眼的与之唱反调?

若只凭昨日没找到书信,可能会有人觉得傅南昌心思缜密将书信藏了,直到此时,关于傅南昌身上的污水全部被洗清。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众人刚到书肆,难得来一趟,也没想着离开。此处有四层楼,每一层都有许多藏书,众人立刻分散开去。

顾秋实拿着傅南昌以前抄的书去找了掌柜。

掌柜不知道学堂中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何学堂中弟子会被逐出,便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顾秋实实话实说。

掌柜没想到这件事情还与傅南昌有关,满脸庆幸:“好在洗清了名声,不然,县试在即,若出了意外,影响了县试,那才真的是飞来横祸。”

他一边说,一边查看了抄好的纸张,确定无误后,道:“这里是三钱银子,傅书生要买东西么,若是要选,之后早一起算账。”

傅南昌已经是这里的熟客,顾秋实笑了笑,选了一些笔墨纸砚,都是便宜的那种。

最便宜的墨条,磨开后写在纸上会有杂质,偶尔还会推不开,干得也快,很不好用。

不过,掌柜知道他囊中羞涩,穷人家的孩子想要靠着科举改换门庭的不少,对此倒习以为常,并未露出任何异样,还亲自给顾秋实结账。

林朝阳他们来此也不是为了买书,这边顾秋实准备离开,他们也拿着选好的东西结账了。

顾秋实本想先走,可想着都一起来的,便稍等了等,一行人结伴往回走。

众人没有去其他地方转,直往回走。

进了前门,刚好看到白康正跪在夫子面前苦苦哀求。

“夫子,不要赶弟子走……还有半个月就是县试,这几日要交互结之类的文书,弟子若是离开学堂,找不到可以互结的书生,那……那弟子这辈子就完了。”

夫子一脸冷漠:“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弟子……弟子当时鬼迷心窍,对丁姑娘一见钟情后,生怕丁姑娘看不起弟子,所以就假借了傅兄之名。弟子瞒着此事,心里也很难受,每每想要澄清又不敢。后来丁姑娘对弟子也有了感情,弟子就更不敢表明身份。”白康痛哭流涕,“沉浸在感情之中的人都患得患失,弟子不是故意的……求夫人原谅弟子这一回……即便不原谅,也让弟子考过县试后再走,成么?弟子求您了……”

十年寒窗,此时被赶走,等于过去的一切辛苦全都白费,所有的银子和精力都打了水漂。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了书后想要做其他的挺难的。回去种地简直是大材小用,跑去做账房……读过书的人不一定就能当账房用,还得学一学,可账房不用学十年之久,且以后就要仰人鼻息。开个学堂收小孩子启蒙,至少也得是童生。

都是读书人,都付出了那么多的精力,看见白康哭得如此可怜,众人都心有戚戚。有那心软的人已经上前求情。

其中有一位叫梁文的就想要上前,赵大山一把将他拉住:“梁兄,你该不会是想要求情吧?白康可是害了傅兄,若是昨天真的找到了那些所谓的信件,被赶出学堂的就是傅兄了。”

梁文皱了皱眉:“此事确实恶劣,但傅兄这不是出事么?再说,经此一事,白兄肯定已经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咱们就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林朝阳呵呵:“别拉了,让他去。”

有两三个人帮着说情,白康苦苦哀求,发誓说自己再不会犯错,又拿出亲戚情分说话,夫子到底还是松了口。

“你可住在学堂,但从今日起,只能待在你自己的房中温书,不可以到处乱窜。等到县试之后,你自己收拾行李离开。”

白康松了口气,冲着夫子磕头道歉,又起身拉着另外三人不放,口中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

顾秋实扬眉,看出来了白康抓着他们不止是想要道歉那么简单。

要么说人和人不一样呢。

傅南昌深居简出,平时少与弟子往来,上辈子又没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他当时极力澄清自己,也有两三个人帮他说情,后来他如愿留下,对那几人道谢,也是真诚的道谢,从来没想过拉着他们与自己互结。

那边白康非要带几人去外头吃饭以表谢意,几人离开时,白康还冲着顾秋实道歉:“傅兄,我真是只是怕丁姑娘看不起我,所以才冒用了你的名……”

顾秋实嗤笑一声,一点面子都不给:“那昨天呢?你想拿你们两人之间来往的信件来污蔑于我,这总不是误会吧? ”

白康面色尴尬。

“我那是一时冲动。”

“那你冲动的时候挺多呀。”顾秋实眼神一转,坏心眼地看向要陪他出去吃饭的几人,“该不会又要冲动的请这三位兄台与你互结吧?这么一算,只差一位了。”

白康就是想在吃饭的时候提及此事,都说吃人嘴短,到时候他再哭一下穷,问题应该不大。

听到顾秋实这话,三人面色大变,瞬间跳离白康好几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