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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

相重镜一愣:“易郡庭在这里?”

雪狼:“它说就是在这个地方,但并不确定在何处。”

两人交流时,易掌门已经忍不住冲了过来,脸上全是焦急之色:“剑尊,郡庭……”

他只说了几个字,相重镜就扶住他,正色道:“郡庭不会有事的,这灵兽

和他有生死契,若是郡庭有事,它也会受牵连。”

易掌门身子一踉跄,乍一松了一口气后他险些跌倒,易尺寒忙上前扶住他:“掌门。”

易掌门哽咽一声,喃喃道:“我……我以后再也不强迫他练剑了,再也不拘着他,他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

易尺寒眼眶微酸,扶着易掌门安慰道:“郡庭那么聪明,肯定不会有事的。”

易掌门惨笑:“他算聪明吗?”

易尺寒被噎了一下。

知晓易郡庭在灵树周边,相重镜也不再着急四处跑去寻人,带着雪狼在灵树周围去嗅着寻易郡庭的气息。

雪狼在四处嗅个不停,顾从絮双手环臂,眉头皱得死紧。

“溯一为何特意去带走易郡庭,他只是一个孩子,就算再有天赋,也派不上多少用场吧?”

相重镜的视线正在跟着雪狼看来看去,听到这句话他沉默许久才道:“溯一需要三毒来巩固修为和重塑肉身,而九州三门便是他最好能获得源源不断三毒的地方。”

去意宗为愚痴,上遥峰宿蚕声为贪婪,而本该是憎恨的却是三门之外的妖族晋楚龄,随后便是这个六十年内顺势而起的临江峰。

去意宗的曲危弦身负火毒,经脉大数焚毁,就算入魔也无法为溯一提供太多愚痴之毒,所以才有了临江峰。

三门和妖族势力强悍,修为也强,随之而来的便是体内携带的三毒也是最多的。

“可易郡庭那孩子……”他皱了皱眉,胡乱比划了一个高度,“才这么高,修为也才那么点,够做什么的。”

相重镜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孤岛,道:“千年前守护地脉宗门有一本书,名唤「菩提经」,其中有提过一句,万事万物千般苦恼万般痛楚皆是因无明愚痴。”

顾从絮想了想,道:“你是说,三毒中的贪憎本源皆是因为愚钝?”

相重镜点头,赞赏地看了顾从絮一眼。

“当时宿蚕声被我毁了右手,但溯一还是率先夺舍了他,只能表示他是因贪婪而入魔,所以要选择同样的肉身寄生才可以。”相重镜说出自己的猜想,“而他带走易郡庭,八成是为了想让他以贪婪入魔,塑造最好的夺舍之

体。”

毕竟愚痴之人最好掌控,也最好拿捏蛊惑。

顾从絮又问:“那他为什么又回来这里?”

相重镜抬起手轻轻一指天空,淡淡道:“自然是想要进入三毒秘境。”

“灵树都还没长起来,他用什么进秘境?”

相重镜对顾从絮的问题没有丝毫不耐烦:“所以他要想方设法让灵树长……”

话音戛然而止,相重镜眉头一皱,似乎终于想通了什么似的。

就在这里,不远处传来雪狼的一声凄厉狼嚎。

相重镜飞快招出剑,几乎转瞬到了雪狼面前,果不其然发现雪狼所在的地面上正伸出无数条黑雾凝成的手,死死攀着雪狼的身体,想要强行将他拽入地底去。

顾从絮慢了半步而来,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感觉一旁的相重镜似乎动了一下,接着一道剑光铺天盖地朝着面前的雪狼而去。

雪白剑光骤然闪现在周遭,宛如错综复杂的斑驳刀痕猛地一闪,雪狼身上的黑雾手发出一声声凄惨至极的悲鸣,惨叫着化为黑雾落在地面上。

雪狼没有被伤到分毫,忙眼泪汪汪飞快跑了回来。

「主人!就是那里!有易郡庭的味道!」

相重镜正要过去,顾从絮却一把扣住他的手,沉声道:“那里面也有龙骨的气息,你别动,我去看看。”

相重镜很少会被人护在身后过,听到这句话还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顾从絮又叮嘱了一句:“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相重镜握着剑的手微微一松,好一会才垂着眸,羽睫微颤,轻轻一点头:“好。”

顾从絮这才化为一条巨龙,从相重镜身边呼啸而过,从天降下用巨龙威压直接将雪狼方才所在之处给硬生生轰开一个巨大的洞。

那地方果真是地宫入口,被顾从絮一撞,入口的石门直直落了下去,不知砸到了什么,地面传来轰隆隆一声响,好半天才停止。

顾从絮冷笑一声,直接化为人形进入地宫。

地脉长河缓缓流淌,溯一顶着晋楚龄那张脸,正站在地脉前伸着手缓缓抚摸河流似的地脉灵力,听到动静连都也没回,好像根本不把那条巨龙放在心上。

顾从絮瞥见溯一,余光看向周围

,却没发现易郡庭的身影。

他也懒得去找,五指化为利爪,想要在相重镜下来之前将此人了结了。

太烦了。

顾从絮心想,杀了一次还有一个,好像永远都杀不完似的。

若不是溯一还在闹事,他和相重镜早就双修上了。

顾从絮越想越觉得恨,冷厉瞪着溯一,一言不发便冲上前。

只是在马上要触碰到溯一时,那个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地脉的人突然回过神,用晋楚龄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朝顾从絮一笑,柔声道:“恶龙,你想知道六十年前相重镜对你施下的封印是什么吗?”

顾从絮瞳孔一缩,手下却没有丝毫停顿,狠狠朝着溯一的脖颈划了过去。

只听到一声如同触碰到利刃上的声响,顾从絮浑身一僵,感觉到数截在九州遍寻不到的龙骨竟然从溯一身上冒出,如利剑似的窜入自己的身体中,转瞬和身体融为一体。

溯一没有被顾从絮的利爪伤到分毫,还弯着眸,淡淡道:“温养神魂的法阵吗?”

顾从絮冷冷看他。

溯一却还是笑着,道:“那阵法温养的到底是谁的神魂?”

依然有龙骨钻进顾从絮的身体中,而随着龙骨回来得越多,顾从絮就越感觉自己胸腔中似乎有一股发泄不出的戾气逐渐积攒。

一点一点,仿佛要将他的身体炸开。

顾从絮眼前一黑,强行撑着那股融合龙骨的痛苦,再次恢复视线后,却发现面前早已没了溯一的身影。

他一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从地宫中飞跃而起。

等到顾从絮回到了地面上,竖瞳骤然一缩,一股控制不住的暴戾和怨恨转瞬涌上心头,几乎让他产生一种想将世间一切全都毁了的冲动。

——相重镜所在的地方,已空无一人。

他再次将相重镜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