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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的检测中心室内, 欧阳德将检测报告递给冯少民,解释说:“是这样的冯警官,我们对病人做了几项常规检测, 因为阿尔兹海默症主要体现在认知功能障碍和行为损害两项特征, 所以我们检测的范围也是基于此。”

在冯警官翻阅报告的时候,欧阳德故意停顿了会,才说:“冯警官也看到了报告, 我们的检测只能做到这些。另外,我们也检查到病人有高血压、高血糖方面疾病, 这有可能导致脑动脉硬化、动梗塞等脑部病症, 从而诱发阿尔兹海默症症状, 当然我们精神卫生中心条件有限,没有仪器检测这些脑部病症, 如果想要更准确的答案, 各位可以带病人去北京上海那些更大的精神卫生中心看看。”

孟思期认真听了欧阳德的描述,简单来说, 他们检测出姚仁俊患有阿尔兹海默症概率非常大,要想推翻这种概率, 只能去大城市寻求更大的医疗机构佐证。

孟思期不甘地问:“欧阳医生, 有没有可能病人有坚强的意志,伪装成阿尔兹海默症?”

欧阳德看向她说:“我只能说, 伪装成阿尔兹海默症的意志力是必须非常强的, 因为你可以试一试,一天不说话,不动作, 这样也是很难的,长期的话, 可能人会发疯。”

孟思期不自觉地扁了下嘴,一种无名失落感已经缓缓包裹了整个心脏,让她有些难受。

欧阳德和冯少民又介绍了几句,冯少民提出感谢,表示离开。

在精神病院检测中心的休息室,冯少民叫唤何玲,送他们回养老院。

再次看到姚仁俊,孟思期突然觉得他苍老了许多,因为以前,她一直怀疑他是伪装的,但是当消除对他的怀疑时,再去从本质上认识他,就会觉得他就是一个老人。

一个近古稀之年的老人,他就算有强大意志力,但是真的有那种体能和耐力来长时间伪装这样一个人类还无法攻破的“绝症”吗。

显然,她现在无法真正去做到怀疑,姚仁俊也许真的患了严重阿尔兹海默症,到了真正的“墓”年,只是一直以来她并不想“放”过他而已。

何玲推着轮椅慢慢推向停车场,孟思期他们走在离他们五十米之远的身后,远远地望着他们的背影。

赵雷霆说:“冯哥,思期,我们是不是不能再在这条线上蹉跎时间了。要不,和韩队汇报下,去排查娱乐场所吧。”

冯少民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风像棉絮吹拂在孟思期的脸庞和耳边,这个季节的风不冷也不热,吹得人易困、绵软,然而孟思期的步子却有些重。

慢慢行走,望着前方姚仁俊的轮椅被何玲缓缓推动的场景,她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她记得第一次去姚仁俊的VIP住房时,卧室里有个收音机,天线是打开的,收音机声音很小,在客厅只能隐约听到,而阳台几乎听不到。

但当时姚仁俊正在阳台上。

如果姚仁俊是无法行动的阿尔兹海默症患者,那么这一幕就有些奇怪。

那么,实际的情况应该是,在何玲离开房间前,姚仁俊应该是在卧室收听收音机的状态,但当她离开后,姚仁俊在卧室里进行了自由活动,他去了阳台。

也许是姚仁俊或者姚坤明曾经授意,何玲在进门前必须敲门,又加上进屋后有个视野阻隔的玄关,所以那天警察忽然来访,姚仁俊有足够的伪装准备时间,除了回到卧室。

那天何玲说正是姚老的午休时间,也说明她在午休时间通常不会打扰他,何况何玲还说过,她虽是姚仁俊的专人护士,在姚仁俊休息时会做别的事,也就是说姚仁俊每天都有固定休息时间,那也是他的活动时间,他并没有像欧阳德医生说的那样,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一天不说话,不动作,这样也是很难的,长期的话,可能人会发疯。”

正是警察忽然来访,打消了姚仁俊的自由活动,因此才会出现收音机在卧室播放,人在阳台的情况。

何玲曾说,“生活中你经常呆在一起就会忽视这些变化”,即便姚仁俊改变了位置,何玲也不会发现这些细枝末节。

孟思期意识到姚仁俊选择养老院的真实目的,他确实想在养老院度过余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他的“一世英名”,也才能保住他儿子的事业。他做出了“牺牲”。

他之所以选择养老院,有很大一种可能是因为他在模仿养老院的真正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而每周一到两次的老年聚会就是模仿的时机,他用了两年的时间,模仿得炉火纯青,这就是真正的姚仁俊,孟思期的侧写一定接近真相。

在思虑时,孟思期直觉后背发凉,因为真正的姚仁俊是极其可怕的,也许他只要继续坚持,那么关于他的秘密就会深藏海底,永远尘封。

她的步子明显滞后于冯少民和赵雷霆,当她想追赶上两人时,眼前的光忽地暗了下来。

就像是天狗食日的异像出现,这副情景让孟思期顿时停住了脚步。

眼前幻化出新的画面,白日转换成了黑夜,冯少民和赵雷霆消失在画面里,眼前霓虹一片,是热闹的街市。

一片薄薄的夜雾之下,孟思期看到了站在夜色中谈话的两人,因为霓虹太亮,他们身影很清晰,其中一人露出了正脸,孟思期不用揣度,那人就是年轻了许多的姚仁俊,他面带微笑,正跟面前的人交谈。

他的声音也蓦地落入孟思期的耳膜中。

姚仁俊说:“贾总,你放心,你要的女工我一定给你办到,现在马主任就在做思想工作。”

叫贾总的点了点头,“姚厂长,你也知道我们俱乐部的规模,在整个今阳市,你找不到第二家,大把有钱的人来我们这里消费,只要你们女工来这里上班,有钱人玩得开心,她们也能挣钱,你们厂也能挣钱,这是一举三得的事情。”

姚仁俊笑道:“贾总的话太让人放心了,我们厂也请你一定帮忙,我知道你们俱乐部背后有很多大老板,只要你和他们说上几句话,我们厂一定起死回生。”

“这个你大可放心,人到了,钱少不了你的,就算不能救厂,你口袋也不会少。”

姚仁俊嘿嘿笑道:“贾总放心贾总放心。”

“五个孩子能办到吧,一定要年轻漂亮,老板说了,喜欢纺织厂的孩子,要五朵金花。”

“放心放心,一定会挑五个最年轻漂亮的。”

这番对话让孟思期的内心就像被刀子划了一刀,她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人能够轻描淡写地去把年轻女孩的身体和生命当成一桩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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