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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徒弟停都没有停一下。

“不会的。”

“狸狸,你信不信,今晚鬼新娘只会来找我们?”

她想问他为什么。

却只能看见了徒弟下颌线漂亮的线条,他似乎笑了一下。

——因为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走在最前面、将所有人甩在身后的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穿过了杏花雨纷纷、大步向前。

见到这一幕,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再相爱不过的爱侣。

……

一路上,徒弟都没有停下来。

姜狸觉得很不自在。他们可以凑近说小话、可以肩并肩靠在一起,甚至于共处一室、互相拥抱。这些亲密早就如同水滴一般融入了他们的生活中,自然又平淡。

可是现在,徒弟的大手穿过她的膝盖将她稳稳捞起来,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就这样密密麻麻地将她包围。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心慌。但是她微微一挣,徒弟就感觉到了,他笑了笑:“师尊,鬼新娘看着呢。”

于是姜狸就没法现在跳下来了——毕竟这是她想出来的馊主意。

她以为他很快会把她放下来。但是他甚至绕过了拜堂的正堂,忽略了满堂的宾客,直接朝着布置好的新婚屋走进去。

她问徒弟,仪式不搞了么?

他说:“我不想第一次拜天地,是演给别人看的。”

……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鬼新娘晚上来造访了。

姜狸和徒弟都没有睡。

徒弟在外间守夜,姜狸在里间调息打坐。

两个人都在等待着鬼新娘的到来,手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剑。

渐渐的,在外间坐着的玉浮生,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来了。

玉浮生陷入了一场幻境。本来,他应当很容易勘破这种低级的幻术的。

但是刚刚在幻境里睁开眼,他就愣住了。

幻境里还是那软红鲛绡、红丝绸缎。一对爱侣在纱幔的角落里抵死缠绵,他遮住了师尊的眼睛,肆意的掠夺和侵占。从前,徒弟只想要虔诚地亲吻师尊的手背,但是这幻境里却放肆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玉浮生一剑捅穿了那重幻境。

他不停地往前走,试图摆脱这荒唐至极的画面。他不想亵渎她,师尊就像是月亮一样皎洁,这荒唐的景象如何可以安在她的身上?

他极力否认着、试图斩碎一切。

但是打破了一重又一重,还是软玉温香、荒唐万分的景象。

鬼新娘又是什么货色,能有强到可以困住虎神转世乃至于上古邪剑的幻术?

——那自然是因为这是他的心中最深处就是这么想的,他就是这么肮脏地渴求着师尊的爱。而且已经不是他自己标榜着的那种,纯洁的、清高的爱,而是难以启齿的下等卑劣。

等到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喘了一口气。

他豁然起身,看见了桌子上那燃烧快到尽头的红烛。他闻到了一股很淡的、魇草的香味,当即用茶水灭了那烛光,周围陡然黑了下来。

勾曳剑幽幽地说:你师尊真是好心啊,她竟然愿意收留你这样一个卑鄙肮脏肖想她的坏东西。

第一次,玉浮生没有反驳勾曳剑。

他闭上了眼睛,野兽般的呼吸在寂静的夜空当中变得非常沉重。

一遍又一遍地念清心咒。

……

姜狸正在调息,等到结束了一周天的运转后,她这才睁开了眼,却发现徒弟已经不在内室了。

“浮生?”

姜狸下了床找了找,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徒弟。

他很大一只,不知道为什么,抱着剑坐在离她最远的角落,看上去有点落寞又自厌的样子。

姜狸朝着他走了过去,但是才走了两步,就听见了他沙哑着嗓音开口:“师尊,别过来。”

她感觉不对劲,下意识地又走了两步,就听见他近乎哀求的语气:“狸狸,你别过来。”

姜狸打住了,她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只是让她回去睡觉。

昏暗的灯影中姜狸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她似乎看见了他发红的眼角,感觉到了他不太正常的呼吸。

姜狸犹豫了片刻:“是不是想休息了,师尊可怜可怜你,换师尊守夜吧?”

但是徒弟没有说话,他只是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姜狸,你真是假好心,假菩萨。

要是真的可怜可怜我,就来亲亲我、解救我。

佛祖还有舍身饲虎呢。

——玉浮生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如此恶毒地、狼心狗肺地想着。

他微笑着说不用,哄着她去睡觉。

姜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魇草香味,她脚步停了一下,不再犹豫,径直朝着徒弟走去。

她快步来到了徒弟的面前,抓住了徒弟的手,“小漂亮,不行,我得看看你的脉,幻境若是影响到了神志会……”

但是徒弟就像是受惊了一般抬起了头,立马转过身不想被她看见,可是姜狸已经蹲在了他面前。

——她甚至想要去点蜡烛,看清楚他的样子。

一瞬间,他都要气笑了。

他想让她不要多管闲事——她知道他在幻境里见到了什么?知道他想对她做什么?

但是姜狸就要管这个闲事。

是了,她就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都十七了,她还要把他当小孩子,大大方方地想要教他“成长的烦恼”,算什么?他在她眼里连个男人都不算。

就算是现在这个闲事,她也是想要管的。

她知道那是什么么?就要管。

他求她,她不听;他躲她,她非要看。一定要让他告诉她:他在肖想她、想得肮脏又卑劣,她就满意了。

在姜狸想要点燃蜡烛、看清楚徒弟样子的时候,她猛地被这只凶兽抵在了门板上。

四目相对,红烛噼啪燃烧。

他的体温很高。浑身上下起伏,青筋突起,粗重的呼吸几乎如同野兽,碧绿色的眸子盯着她,仿佛要看清楚她的眼睛里面到底还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空空如也、连他的影子都没有?

呼吸交接的片刻,她下意识地想要避开他的眼神,但是这一次,他低下了头,追逐着她的呼吸,让她无处可避。

他们额头几乎抵在了一起。

她叫了他一声:浮生……你、你靠得太近了。

她似乎想要问他怎么了,动作间想要推开一点距离。

徒弟却不慌不忙,继续追着她的呼吸,和她鼻尖相抵:

嘘,师尊。

不要动,我听见她要来了。

你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