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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律师, 是个男孩!”

“哇!”

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无痛好像并没有完全麻痹了他的痛觉,他不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刀在肚皮上划开,甚至是医生的手拨开肚皮从五脏六腑间把孩子抱出来的那一瞬间, 都感觉得到, 是疼的。

非常疼,是比从前他的后颈腺体闭合那样的感觉还要疼, 那样的疼大概就是硬生生将他血肉模糊的后颈腺体打开再缝合, 缝合后再打开, 无数次。

最后还是听到孩子哭的声音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顾律师, 看看宝宝。”

他转过头,就看到护士把啼哭着的孩子放到他枕头边, 小家伙攥着拳头哭得声嘶力竭,轻扯唇角疲惫的笑了笑, 目光勾勒着孩子皱巴巴的面容,眼眶湿润:

“男孩啊。”

骆盼之得哭了吧, 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公主, 是个男孩。但男孩也好,像骆盼之的话就很好。

他的眼皮逐渐发沉,太疼太累喃凤了。

紧接着,滴、滴、滴,监测仪器骤然发出数值波动的声音。

正在进行缝合的护士忽然被溅了一脸血, 她面露紧张:“糟糕了张医生,顾律师大出血!”

张医生看了眼仪器上已经降到60的血压,并且出现持续下降趋势, 眸底一沉:“先把缩腔素挂上, 加快滴速!阿绫继续按摩。”

“不行, 生歹直腔收缩还是很不好,出血量越来越大了!”

“给我纱布,先进行生歹直腔填塞。现在出血量多少了?”

“已经一千毫升了。”

“生歹直腔压缩缝合准备!”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麻醉好像并没有完全麻痹了他的感觉,他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刀在肚皮上划开的感觉,不疼,就是有点累。

“顾律师,顾律师,能听到我说话吗?”

耳旁传来张医生的声音,却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能听见,但是已经没力气睁开眼,微乎其微的‘嗯’了一声作出回应。

“张医生,出血量太大了,压缩缝合不住啊!”

“出血状况没有好转,马上联系介入科苏医生,准备进行生歹直腔动脉栓塞手术。阿绫,你立刻向小骆总说明情况,下病危通知书并告知小骆总风险,快!”

孩子的啼哭声,医生护士焦急忙碌的脚步声与传唤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回荡在耳旁,顾峪昔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渐渐抽离,听到了自己危机的消息,被褥下的指尖颤了颤。

“还有他不用急查血常规,因为他是二次分化体质特殊不能用血库里的血,现在需要紧急抽取小骆总的血,你先去通知!”

“好的张医生!”

顾峪昔听到了,他又动了动手指头,却没有力气睁开眼。

……那不行。

不能抽骆盼之的血,之前已经抽过的,那样太伤身体了,他可不舍得抽骆盼之的血。

病危通知书……

这肯定会吓到骆盼之,得让医生慢慢跟骆盼之说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孤儿院。那是他第一次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是警察在公园捡到他后实在找不到他的父母后才被送到孤儿院。

他也已经早就没有印象他为什么会在公园里,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父母,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小到他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着的。

院长说,他被送进孤儿院时还不到两岁,大冬天也没有一件厚外套,还是警察拿了件外套给他裹着就送过来了。

从小他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别人爱玩的他都不爱玩,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蹲在孤儿院后门的那面墙前,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飞出去。想着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他就是想要自由。

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那他得要为自己做点什么让自己更爱自己。

他自尊心强,倔强,每次有领养的大人来,院长就会叫他去跟那些大人聊一聊天,玩一玩,说有礼物的,他说不需要,他不走。

因为他想走也不是用这种方式,他要自己走出去,他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直到那一天,他被关在后仓库,那只朝他伸来的手令他愤怒厌恶,他没有选择向生理妥协,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分化成alpha,或许他已经被标记,或许他会成为了隐匿于这个社会上弱势omega的悲哀。

他没有妥协。

后颈缝合的痛像是用痛彻底唤醒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疯了的向拧断了莫文斌的手臂,甚至想拿起一旁的棍子对着莫文斌敲下去。

最后是很多人摁住了他,却没有一个人控制得了他。

他刚分化的alpha信息素就像是一只挣脱绳索的疯犬,借着埋藏心里渴望已久的自由,向外界做出报复性的嘶吼。

最后是骆总口袋里那一条汗巾救了他。

从那之后,这道乌龙白兰地的信息素就像是令他上瘾的毒药,注入他的血液里,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保护着他,克制着他的理智,他无法拥抱,只能闻着气味甘之如饴。

这道信息素就是他的抑制剂,抑制着他天生叛逆反骨的脾气,让他学会了沉静。

后来,他终于被自己渴望所拥抱,骆盼之的信息素真真正正的融入他的身体里,标记了他,而他的身体也孕育着他们交融的结晶。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他终于找到自由。

他从那个围墙里翻了出来,来到了银河研究所,借着那条汗巾的气味,他沾上了骆盼之的信息素,等他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能力时,终于他鼓起勇气要去拥抱自己的渴望。

骆盼之就是他的渴望,爱上这个男人就是他自由的开始。

他再也不用约束自己的脾气,在骆盼之面前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展露自己,表达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站在他背后,毫无条件的包容他,深爱他。

“顾峪昔,你怕什么,我就是你的底气。”

“顾峪昔,有我在,谁敢动你。”

“以后不高兴直接告诉我,听到没?”

“你在我这里可以任性。”

“我就乐意惯着你。”

……

骆盼之并没有把‘我喜欢你’‘我爱你’时常挂在嘴边,但是骆盼之的所有行为所有细节都在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所以他不能走。

他不能让那个深爱他的男人伤心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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