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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朕会信你吗?”谢缚辞眸色都冷寒了许多, 陡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雅彤口中得知她失踪起,这一整个晚上,皇宫都快被他掀起来了,最终总算找到了她。

现在她一句迷路了便想将他打发?

他被她三番两次欺骗过, 还会再上当?

姜沐璃面色慌乱, 还欲解释。

谢缚辞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沉着脸往宝华殿的方向走去。

宝华殿内,雅彤领着宫女跪成一排静等发落。

姜沐璃一回殿看到这个场景登时吓了一跳,她无意牵扯无辜的人命,便跟谢缚辞打商量, “陛下, 你饶过雅彤她们吧……”

“朕饶了她们,好让你下次再想别的办法逃跑?”谢缚辞睨她一眼, “恐怕是朕待你太宽容了,让你始终没有歇下这个心思。”

“陛下, 我没有。”她白着一张脸摇头,手心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迷路找不到宝华殿的方向。”

谢缚辞从找到她起,便油盐不进, 整张脸冷得像是恨不得将她彻底困在屋子里,从此再也不允许她踏出一步。

他嗤了一声,将她从怀中放落至榻上。

那双寒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凝眸看了她许久, 直直看着她颤抖的眼睫,方控制不住用力攥紧她的手腕。

手中的力道渐渐收拢, 他这样死死地盯着她, 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破绽, 但她掩藏的实在太好了。

眼神中除了对他的恐惧,便什么都看不到。

谢缚辞坐在榻边,看向跪在一侧的雅彤,“你把朕出宫之后,娘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无巨细,通通交代出来。”

雅彤瑟瑟发抖地将一晚上姜沐璃做的事,说的话,全部都摊开在谢缚辞面前,一字不漏。

姜沐璃听完,脸色变得是极其难看。

他怎会可怕到这个地步,本以为雅彤也就是平日里监视她的作用,可没料到竟然连她说了什么话,一天叹了几次气,都要记载的如此详细。

她还能有点自己的隐私吗?

谢缚辞皱着眉问姜沐璃:“你今晚好好的,为何忽然提出要逛后宫。”

“……我,我每天呆在寝殿闷得慌,今日端午节宫里没那么多人,难道陛下还不准我出殿吗?再说了,陛下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他嗤笑一声:“朕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便是不想让你成日里闷在宝华殿,可你平日不出殿,朕一出宫,你便开始这般不老实。”

无论怎么说,他就是觉得她另有所图,姜沐璃也气极了,索性豁出去道:“那陛下想如何?要拿根铁链把我栓起来吗?”

谢缚辞一把掐起她的下巴,阴森森地道:“你不用威胁朕,你如今这种情况,朕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

蓦然捕捉到他眼里的杀意,姜沐璃心里咯噔一跳,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她的弟弟阿臻还随时会被他捏死,若是他又拿阿臻吓她怎么办?

果不其然,谢缚辞用力松开了她的下巴,冷声喊了吴毓入殿。

姜沐璃瞬间脸色便苍白了起来,手心紧紧捂住肚子,闷哼一声,半倒在榻上。

谢缚辞连忙将她痛苦的姿势轻微翻动,语气微沉:“可是孩子又踢你了?”

“不,不是……我忽然肚子好疼……”她一张小脸紧紧皱着,一只手捂住隆起的腹部,一只手攥着他的衣摆,“陛下,我肚子疼……”

谢缚辞心里猛地沉了起来。

吴毓正巧入殿,正欲问有何吩咐,便听他冷声道:“速速传张太医来,快!”

等张太医来的途中,姜沐璃只能一直痛苦不已地叫个不停,这样才能让谢缚辞停止生疑。

他果然很看重这个孩子,只要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扯上关联,他便很容易慌乱起来,全然无平日里强势又胜券在握的模样。

没过多久,张太医背着医药箱急匆匆赶到了宝华殿。

张太医顶着极大的压力,诊脉了片刻:“回陛下,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

谢缚辞面色不虞地问:“那她为何还哼哼唧唧地叫个不停?”

张太医想了想,道:“娘娘的身体上是没有大碍,但兴许娘娘的心理是吓到了,这才将她内心的恐惧转移到了身体上,造成这种假疼的错觉。虽说只是心理上的伤害,但若是娘娘这样的次数多了,对身子同样会产生不好的后果。”

姜沐璃卧在榻上,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攥住谢缚辞的手,虚弱又可怜地道:“陛下,您都听到了,张太医都说我这肚子疼,就是被陛下给吓成这样的。”

闻言,张太医立即瞪大了眼去看姜沐璃。

他何曾说过这句话??

可显然,陛下压根就没在看他……

谢缚辞睨了姜沐璃一眼,见她委屈害怕得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无辜的杏眸微微下垂,好不可怜。

良久,他妥协了,轻声道:“罢了,张太医再去给娘娘开几副安胎药。”

半个时辰后,雅彤又端着张太医新开的安胎药入殿,姜沐璃不情不愿喝了下去。

天色越深,谢缚辞先去处理了一些手头上的政事。

姜沐璃喝了安胎药后便困极了,猜想那难伺候的帝王被安抚好之后,她便实在抑制不住,倒榻入睡了去。

夜里,正睡的昏昏沉沉,姜沐璃忽然觉得身体好像有点异样,尤其胸口的地方,总觉得有异物。

她皱着眉睡醒惺忪睁开眼,蓦然对上一双沉浸的黑眸。

“陛下——”

男人利落翻身,手臂撑在她脸侧,薄唇没有任何预兆的覆了下来,轻柔的嘴唇一点点地舔舐她。

直到将她吻得晕头转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

“缘缘。”夜里他嗓音低哑了许多,使她心尖平添一种捉摸不透的悸动。

“嗯?”她羞赧地回应。

谢缚辞深深地看着她明亮的双眼,沉声道:“朕要你发毒誓,从今往后不会再离开朕。”

姜沐璃脸色微变,晕乎乎的思绪从方才的黏腻的氛围被拉扯了回,“什么?”

他黑眸微眯:“你不愿意?”

“我……”

在谢缚辞顷刻间如笼了一层寒霜之后,姜沐璃不得不妥协,无奈道:“我姜沐璃对天发誓,倘若今后离开谢瑾澜,我便会遭天打雷——”

谢缚辞忽然按住了她的嘴唇,冷声道:“朕不准你用自己的生命起誓。”

姜沐璃微楞,不用她自己的又能用谁?

“用你弟弟姜沐臻的生命起誓,倘若你敢离开,姜沐臻将会不得好死。”

姜沐璃眸子瞪大,连忙拒绝:“我不要!用我自己不行吗?这是我起毒誓,为何还要带上我弟弟?”

谢缚辞沉声问:“难不成你是一直打着逃跑的念头,才不舍得用你弟弟的名义起誓?”

他是疯了吗?这是一个意思?

姜沐璃简直要被他的无理取闹气笑了。

相识这么久,她见过他那么多厚颜无耻,强势霸道的一面,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竟然如此幼稚!

且先不说誓言又并非会成真,更何况她的誓言还要拿别人起誓,岂不是更没用?

可他偏生就当真了,怎么说也要她发下这个毒誓。

“我不愿意是因为我不想对我弟弟说这么恶毒的话,陛下能否不要为难我?”

谢缚辞脸色愈沉。

二人在床帏间争执了几番,最终他退让了一步,淡声道:“好,那你用朕和你的名义同时发毒誓。”

姜沐璃瞪大了双眼,试图在他脸上看到他在说笑的可能性。

可他端的一脸正色,显然是当真的。

姜沐璃却忽然犹豫起来……

她不想连发个毒誓都无法摆脱谢缚辞。

可最后在他一次次逼迫下,姜沐璃还是没办法,发个毒誓也将要跟他生死纠缠。

发了毒誓后,谢缚辞这才脸色都好转了许多。

姜沐璃为了不惹怒他,省得他又想些别的方式折腾她,便只能乖顺地伏在他怀里。

“缘缘。”

姜沐璃昏昏欲睡之时,无奈应道:“嗯?”

谢缚辞又紧紧揽着她,沉声道:“乖乖留在朕的身旁,什么都不要想,上一辈的仇怨,朕可以不在意了。”

姜沐璃浑身僵硬,将脸又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

她无法回应他这段话,只因做不到。

只要看到谢缚辞,她就会想起先帝是如何对待她阿娘的。

阿娘从小教养她长大,不是为了让她再走阿娘的老路。

这点,姜沐璃看的无比清醒。

姜沐璃久久没有回应,谢缚辞垂眸望过去,却见她已埋在他怀里入睡了。

那想必他方才说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

罢了,时间会为他证明,他只要她。

幽深的目光又落在隆起的肚子上。

现在只有这个孩子,是唯一可以一直将他二人牵扯在一起的作用。

只要有孩子在,他相信,时间久了,她便会放下曾经的过往与上一辈的事,好好留在他身旁。

殿内的微弱烛光轻悠,床帏摇曳,照亮榻上紧紧相拥的二人。

**

宫外,郑丞相府。

书房内,满头银霜的郑老丞相坐在书案后,手中紧紧攥着一根彩色的手绳,刚毅的面容微微颤动地问:“如何,找到人了吗?”

嫡长子郑克尧回道:“没有,今日端午节映波池畔的人实在太多了,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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