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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珠没见过这阵势,被唬了一跳, 面有几分踌躇。

陆衍怕她装逼过头最后露馅, 正要开口给她挽尊,沈辛夷直接拔出吾念, 架在她脖子上:“想死的话, 我可以成全你。”

纳珠彻底被唬住, 觉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太子妃还真有可能是哪路高手,她虽然知道她未必会真杀了自己,但再被打一顿滋味也不好受,她十分屈辱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还请太子妃见谅。”

沈辛夷得了便宜还卖乖, 用剑背拍了拍她的脸:“魏朝有句俗语,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下回若还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了!”

纳珠十分在意容貌, 生怕她一时兴起给自己脸上来一下, 白着脸点了点头。

沈辛夷装逼成功, 志得意满,挥了挥手让她滚蛋。

纳珠再不敢多言,惨白着一张小脸连滚带爬地跑去跟兄长哭诉了。

沈辛夷得意地狂笑了数声,陆衍瞧不惯龙傲天这德行,不咸不淡地道:“你就这般待回鹘使节,不怕回去父皇责问你?”

沈辛夷啧了声, 拿眼斜她:“你当我跟她一样傻,只为了逞一时之快?他们不时一直赖在北庭不走吗?我索性狠狠下一下他们的面子,看他们还有脸硬赖在这里不!”

陆衍颇喜她这娇俏模样,连带着看傲天老大都顺眼许多,剥了一个冻葡萄喂给她:“知道你机灵,这是奖你的。”

沈辛夷吧唧吧唧吃了,陆衍又投喂了一片削好的冻梨给她,她吃的两颊鼓鼓:“要说冻果子还是这里好吃,京城气候暖,冰窖不好修,想吃反季节果子都吃不到。”

陆衍故意道:“既然这般好,咱们便在此处多留几日再回?”

沈辛夷费劲咽下嘴里的冻梨:“常住还是算了,我天生怕冷,小时候把这儿是住的够够的。”

陆衍瞧她吃的高兴,唇角不由勾了勾,又起了恶趣味,伸手捏起一小团雪,一把塞进她嘴里。

沈辛夷正张嘴等投喂呢,冷不丁被塞进一团雪,冻的牙齿发冷,不由打了个机灵,立刻蹦起来呸呸呸把嘴里的雪吐掉:“好你个小贱人,竟敢如此害我!”

陆衍瞧她这反应有趣,偏头欣赏了会儿,不紧不慢地正要开口,傲天老大却等不及了,直接捏起一大团雪,实打实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陆衍:“...”

她冷笑了声:“让你尝尝我冰天雪地无魂掌的厉害!”

陆衍:“...”行吧。

等沈辛夷闹到身上都是雪的时候,这才拍了拍衣服,厉声问他:“下回还敢不敢了。”

陆衍又喂了一颗冻葡萄到她嘴里,敷衍道:“等下回再说。”

小炉鼎不但不思悔改,还十分顺手地扯来了傲天老大的袖子,用她的袖子擦了擦脸上雪水。

沈辛夷:“...”

陆衍瞧她双眉一耸就要发火,又用自己的袖子在她脸上胡乱擦了把,最后点了点头:“干净了,现在别气了?”

沈辛夷:“...”我是在生气干不干净的问题?!

不过被陆衍那么一打岔,沈辛夷也懒得再生气,等两人把几盘子水果吃的差不多,冰嬉也差不多表演完了,她吃了太多冻果子,肠胃难免不适,抱着肚子嚎起来:“救命,我练功走火入魔了,马上要变成杀人魔头了!”

陆衍:“...”

她这一嗓子可不小,周遭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陆衍捏住她的嘴:“闭嘴!”

他实在不好意思众目睽睽给她揉肚子,只好把她打横抱到马车里:“哪里疼?”

沈辛夷腾的站起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沉重道:“趁我还有意识,赶快杀了我,不然我就要变成一个为祸人间的魔头了!”

陆衍:“...你太小看自己了。”不用走火入魔也照样为祸人间。

沈辛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狠不下手杀我...”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还有个法子,我当年有个白月光,他帮我打通了任督二脉,让我功力大涨,你再去把他找来,继续帮我通一次任督二脉,快去!”

陆衍:“...住口!”

他手凉,草草用暖炉捂了手,便掀开她的衣服给她按肚子:“是这里?”

沈辛夷看他居然用寻常吃坏肚子的法子对付自己的走火入魔,不由暗叹他的蠢钝,也懒得再纠正他:“再往上三寸。”

陆衍找的精准,大掌贴在她肚子上,沈辛夷只觉得一股暖流源源传来,没多久走火入魔就被吃坏肚子的法子治好了。

沈辛夷:“...”

马车里备了一些常用的丸药,陆衍取出一丸给她,傲天大人十分警惕:“这是什么?”

陆衍随口忽悠:“天山雪莲,南池蛟鳞,千年人参,火泉凤羽所制,吃了它包治百病。”

沈辛夷愉快地接受了新设定,并且表示:“吃完之后我觉着功力都涨了些许,不愧是天材地宝所制的神药。”

陆衍:“...嗯。”

陆衍瞧她好的差不多了,正要唤离去,北庭都护府却派了人过来,在马车外报道:“太子,太子妃,都护说把上回操纵傀人袭击您二位的蛊师已经审问的差不多了,还有与他勾连的一干人也都顺藤摸瓜抓了出来,都护知道蛊师对您有用,命我问您要不要回去再问问此人?”

沈辛夷愣了下,才想起来上回在都护府门口被袭击之事,不待陆衍说话便道:“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那人下意识地看了眼陆衍,见他颔首才在前引路。

两口子回了都护府,一路带着两人去了府衙地牢,牢里果然铐着几个人,乔都护和乔拂松面色沉凝地站在牢中,两人见陆衍过来,连忙躬身行礼。

沈辛夷主动插口:“还审出关于蛊神教的事了吗?”

乔都护摇头:“这人手段在咱们瞧来奇诡,但在蛊师中算不得厉害,因此他地位也不高,自然知道的不多。”

沈辛夷连听了三个‘不’字,心下更沉,乔都护已经和乔拂松跪下请罪:“是臣无能,还请殿下降罪。”

沈辛夷忙虚扶了一把:“世伯何罪之有?蛊神教若真好查,朝里也不至于查了这么多年还没结果,世伯能查到这些,已是了不得了。”

陆衍淡淡扫过乔拂松,到底是没开口,乔都护苦笑了声:“太子妃千万别这么说,太子要来北庭的消息虽然不算隐秘,但寻常人也不可能知道的这般详细,那蛊师是如何知道此事并且加以布置,还险些伤了太子妃?可见是我御下不严,还请两位殿下处置。”

陆衍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此事暂且不论,我这里倒有一桩事想问都护...”他沉吟道:“不管蛊神教如何厉害,都害到都护府里了,甚至还险些伤了太子妃,他们这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断不能轻饶,都护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乔都护沉声道:“自然要凌迟示众,以儆效尤。”

陆衍却摇头:“不够。”

他随意点了点那半昏的蛊师:“我听说南疆有大小部族近千余,他是属于哪一部?”

乔都护回:“纳特族,不过这只是个小部族,最多不过五六十人。”

陆衍颔首:“对太子不轨视同谋反,可株连九族,你把他部族的人全拿了,以谋逆罪论处,尽数凌迟斩首。”

乔都护脸色一变,额头隐隐沁出汗来。

乔拂松皱了皱眉,面上有几分不赞同:“殿下,这蛊师想刺杀殿下,怎么处置他都不为过,但他的族人可都并非蛊师,且老弱妇孺居多,屠杀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岂不是让人诟病?”

他说完又半跪请罪:“都是臣的愚见,还请殿下恕罪。”

陆衍漠然看着他,毫不客气地道:“确实愚见,看你们这般不痛不痒的处置,就知道哪些蛊师为何敢明目张胆袭击都护府,北庭都护府果真是和稀泥和久了,连骨头都硬不起来。”

北庭形势复杂,多族混居,又邻近回鹘,没少受各方势力的夹板气,看似是个肥差,其实要多棘手有多棘手。乔都护当年还是被人坑了才来到此处。

他不似儿子年轻冲动,拱手讨教:“殿下所言极是,但我就怕这般处置了,他们心有不服,存心作乱。”

陆衍冷笑了声:“你当真是在北庭待蠢了,再硬的骨头能硬的过刀枪?若是有人敢起事,那就强行镇压屠戮,你手握重兵还怕了他们?等镇压的差不多,再给些好处减免赋税安抚就是。”

乔都护醍醐灌顶,忙跪下拜谢。

陆衍手段强硬,极烦整个安西明明手握重兵还是一副软骨头的样子,又冷哼一声,甩袖直接走了。

沈辛夷似有话想说,也抬步跟了上去。

乔拂松不知想到什么,怔怔地望着两人的背影,神色满是忧虑。

乔都护没看见儿子的神色,喟叹了声:“往常我没和太子打过交道,只听说太子手腕铁血,等闲断人生死,我本想他年纪轻轻,又一副病弱无力的样子,能狠厉到哪里去,如今方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和沈修远出生入死,可以说比亲兄弟还亲,对彼此的事儿一清二楚,他说着说着又替老友担忧起来:“老沈当年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如今太子病着,自无心对付老沈,可若太子一朝病愈,老沈该如何自处?”

乔拂松勉强扯了扯嘴角,宽慰:“还有太子妃呢。”

乔都护不知儿子对沈辛夷的心意,还当两人只是少时的兄妹情谊,犹自满怀忧虑地道:“太子岂是拘泥于儿女私情的人,只怕到时候太子妃也...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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