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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哥儿死命抱着崔妩的脖子, “我不要她!我不要她!快带我跑!”

高?氏冲上来就要拉扯:“是不是你们?故意把我儿子藏起来!是不是!”

谢宥挡在崔妩面前,耐心与?高?氏解释:“昨夜我和阿妩早早离府,筱哥儿还在栖云馆读书, 如何把他藏起来,而且这?屋里、床榻上的脚印都还在,证明筱哥儿一开始躲在假山之?中?,府里搜假山前,他才摸进我们?屋里, 当时我们?在存寿堂坐到了天亮,如何去藏他。”

高?氏根本听不进道理, 她悬了一夜的心, 受了一夜的委屈,现在就要撒泼。

她还担心儿子在外?面磕了碰了,怕被人拐走,这?辈子都见不着,怕得她心肝都碎了,结果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躲在这?里, 要认别人当娘,她简直心寒至死。

看着他们?三个站在一块儿,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高?氏气红了眼睛, 泪也淌了下来。

“你这?没心肝的白眼狼!”

“你真?要认她当娘, 好啊,你以为?她真?为?你好!迟早把你养成一个废物!”

崔妩心里翻了个白眼:就算谢筱想认, 她还不想要呢!

高?氏还在叫:“生了你这?个废物, 我的心血全白费了!”

谢筱被吓坏了,不敢看她, 使劲儿把头撇向一边,喊着让三婶带他走。

“你看着我!看着我啊!”

高?氏掰开谢宥要冲过去。

急得要命的谢宸也赶到了这?边,见高?氏在撕扯着,伸手要去够儿子,儿子尖叫着不要她碰,扯过她的手臂就给了她一巴掌。

高?氏被打得晃了几步,安静下来。

“你争强好胜是你自己的事,干嘛非要逼死儿子?”他也找了一夜,比高?氏没好到哪里去。

“我做错了什么,你比不过你弟弟,我让筱儿不要,我错了嘛?”

“一片好心就有理了?读书是这?么读的吗?父亲、先生难道不比你明白,你这?是折磨筱儿!”

“到今日你才知道我逼他读书,你心疼,早干嘛去了!”高?氏不甘示弱,尖叫道:“我教好了,你得一个好儿子,我教毁了,你一个撒手什么也不管的爹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谢宸被她说得不忿,“我平日在外?边洁身自好还罢了,在家更对你百般忍让,对你们?娘儿俩的好你看不见!

没错!我确实不如三弟,但不是人人都要在官位上搏出路,就这?一样不好,让你耿耿于怀,不肯消停,你说得倒不错,我不上进,你不甘心,咱们?原本就不应该过到一起!

“还要在这?儿丢人吗!回去!”

高?氏捂着肿痛的脸,哽咽地流下眼泪。

他仍旧不客气:“父亲母亲担心了一整夜不得好睡,待会你自己去请罪!”

请罪?她有什么罪?

人人都怪她,人人都能?骂她!

为?什么!为?什么永远都是她得意!

不争气的儿子,偏心的贵妃,比自己官人有前程的谢宥……此刻和昨夜的怨恨交织在一起,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断,高?氏尖叫:“都是你!”

她转身扑过去,伸手要掐住崔妩的脖子,谢宥反应很快,将崔妩拉开。

高?氏扑了个空,推倒了供案上的花瓶,头磕在一地碎瓷上,叫声让人心惊。

谁都没有预料到高?氏会突然发难,几人看着她趴在一地碎瓷之?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谢宸道:“愣住干什么!把她扶起来!”

崔妩把哭得凄惨的谢筱送到谢宸手里,看着两个丫鬟把高?氏从地上扶起来,她已经晕了过去,瓷片将脸划了好几道,鲜血流了满脸,也不知道伤口?如何。

“快把她带回去,找郎中?!”谢宸还是着急发妻。

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崔妩

还没反应过来。

她当真?没想到,自己还没找高?氏报仇呢,她的报应就自己来了。

自作自受,这?样也好。

“闹了这?一场,早该休息了,去睡吧。”

下人进来打扫屋子,谢宥将她牵走。

夫妻俩睡到了东厢去,再?不管之?后?的事。

谢府闹了一夜不得安宁,与?琼楼对望的会仙楼上,却有人正是春风得意。

崔珌与?徐度香正举盏对酌:“愚兄恭贺徐贤弟考入画院。”

“更要多谢崔兄提点帮忙!”徐度香终于算在季梁城站定脚跟,神情也从容许多,总算少?了些漂泊无定之?感。

他又敬了一杯:“小弟也要恭贺崔兄成了六大王的老师,将来门生得意、仕途畅达。”

崔珌如今大好,行走已与?常人无异,官家因飞仙散一事,对贵妃恩宠日盛,采纳了她的进言,并未让崔珌去万年县任职,而是派为?赵琰的老师。

“贤弟客气了。”崔珌又喝了一盏。

二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正是面酣耳热之时。

前来上菜的年轻娘子见两位郎君喝得玉山倾倒,一位温润如玉、一位似傅粉何郎,忍不住调侃:“这?才几盏就醉了,是夜色醉人,还是咱们楼里的酒酿得太好了?”

徐度香不善与?女子调笑,往栏杆外?张望。

崔珌自诩风流,夸赞道:“若非得娘子手酿,这?酒何以如此醉人?”

娘子笑得银铃一般:“这?酒可不是奴家酿的。”

“那就是因为?娘子端上来,才格外?香醇。”

一句话逗得她笑个不住,笑完了按着心口?道:“若是官人下次来,一定让官人喝上奴家酿的酒。”

“却之?不恭。”

略说了几句年轻娘子就离去了,没一会儿又送来两杯姜蜜水,只说是请的。

崔珌见徐度香局促成这?样,也信了崔妩所说的,和他无半分逾矩。

他调侃道:“贤弟年岁也小了,怎地也不着急终身大事,你父母已故,若有钟情,为?兄可替你说媒?”

徐度香心道要说年纪,崔珌不是比自己年长?吗,为?何还不娶妻?

“小弟心中?、心中?始终记挂着……”徐度香吞吞吐吐,见崔珌面无异色,试探着问:“二娘子发生了那样的事,如今在谢家的日子如何了?”

一想到崔妩,徐度香就止不住意动?,如今他已经入了画院,虽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能?给她安稳的日子,而且自己……也不嫌弃她不能?生孩子。

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这?件事,就是崔珌要打他,他也要问。

说起此事,崔珌笑意渐淡,放下了酒盏,“她前阵子正好归家,我问起此事,她说自己过得很好。”

“一切都好……”徐度香喃喃念叨。

“但我看憔悴了许多,怕是并不如她口?中?所说,”崔珌信口?哄骗他,“高?门之?内,就是不出错,平日所受委屈也颇多,苦楚更难对外?人讲,何况她如今这?副样子……”

“谢家三郎难道没有护着她吗?”

崔珌冷笑了一声:“怕是知道阿妩身子不好那一刻就变了,连去江南都不肯带着我妹妹,谢宥对她还剩几分真?心?

把她一个人留下谢家,无依无靠,舅姑妯娌之?间?的暗亏怎么可能?少?吃,等他回来,怕是被啃得就剩一具尸骨了。”

徐度香急得身子都要探过桌子:“您是二娘子的阿兄,难道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谢家既然不心疼我妹妹,我自然要找机会提和离,接她回家,想来谢家也想早日摆脱她,另娶能?为?谢宥延续香火之?人。”

徐度香心脏急跳:“那崔兄可否……”

崔珌放下酒盏,眼底锋芒半露:“不过,这?件事与?你何干?”

酒壮人胆,徐度香将旧事重提:“二娘子与?谢家和离之?后?,望崔兄将她许配与?我,我一定好好待她……”

崔珌不想听:“你当我是什么人,她所托非人,已是伤身伤心,哪里还会随意将她再?许配出去!”

徐度香真?以为?自己进个画院,就算本事了?

在这?座季梁城,他什么也不是。

“不、不是随意,我同?二娘子是两情相悦,崔兄你也知道我的为?人,我会一辈子都对二娘子好。”

崔珌冷哼一声:“当初是两情相悦,如今可不是!”

徐度香格外?笃定:“崔兄,二娘子她一定是愿意的!”

“你怎知道?”

“我就是知道!”

崔珌看着面前这?个空有皮囊的蠢材,难得一颗忠贞赤子之?心,不怪当初阿妩能?看得上他。

若崔珌真?是位好哥哥,怕是真?愿意将妹妹许配给他,就算徐度香一辈子是个废物,有自己撑着,也不会让妹妹委屈吃苦。

不过他要真?是好哥哥,也不会刻意留着徐度香,去毁掉阿妩如今的姻缘了。

“好啊,你真?有此心,就让她亲口?同?我说,只要妹妹愿意,不管你是什么人,就是乞丐我也将她嫁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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