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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慢慢站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得像刀。他没急着回答,而是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杯温水,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梁书记,我不是神仙。”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能抓到易迎香,能搜到这两本账册,靠的不是什么‘未卜先知’,是人民群众的热心举报。”

“人民群众?”梁克俭突然拍了下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洒在米白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大片水渍,“祁副厅长,你觉得在座的各位会信吗?我问你三个问题:第一,哪来那么多‘热心群众’,偏偏就盯着易迎香?第二,群众怎么会知道账册藏在易迎香乡下的老房子里,还知道藏在天花板的夹层里?第三,如果真有这样的群众,为什么只给你一个人打电话,不给省纪委打,不给最高检打?”

他连说三个“第一”,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像是想把祁同伟逼到死角。

祁同伟放下水杯,目光扫过在场的人,最后落回梁克俭身上:“梁书记,您先别急,我一个一个回答您。”

“第一,您说‘哪来那么多热心群众’。”祁同伟的声音里带了点沧桑,“我去年在临市办过一个贪腐案,举报的是个普通农民,因为村支书吞了他的征地补偿款,他跑了三个月,从乡信访办找到县纪委,最后找到我。现在的群众,法律意识越来越强,对公平正义的渴望,比您想的要深得多。易迎香在远达县当县委书记时,克扣过农民工的工资,强拆过老百姓的房子,被她害过的人,何止一个?有人举报她,再正常不过。”

“第二,您问群众怎么知道账册的藏身处。”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易迎香藏账册的老房子,隔壁住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老太太跟易迎香的母亲是老邻居。有天半夜,老太太起夜,看见易迎香偷偷摸摸地去老房子,还搬了梯子往天花板上塞东西,觉得不对劲,就记在了心里。后来听说我们在查易迎香,老太太就打了举报电话。梁书记,群众的眼睛,从来都是雪亮的,您以为藏得深,其实早就被人看在了眼里。”

“第三,您问为什么只给我打电话。”祁同伟向前走了半步,目光里的嘲讽更浓了,“梁书记,您是省委副书记,管得了全省的干部,管得了全省的工作,可您管得了人民群众给谁打电话吗?群众愿意给我打电话,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我祁同伟办案不徇私,可能是因为他们只记得我的电话,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给其他人打过,没人接。不管是哪种原因,这都是群众的自由,您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在梁克俭心上。梁克俭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他想站起来反驳,却没站稳,身体晃了晃。他盯着祁同伟,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要吃人:“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这账册……这账册说不定是假的!是你栽赃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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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册的字迹,省厅刑侦总队的痕迹鉴定专家已经做过鉴定,确定是易迎香的亲笔。”祁同伟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后续这两本账册还会移交给最高检,由最高检的专家再次复核。如果账册是假的,我祁同伟愿意负一切法律责任,辞职、坐牢,我都认。梁书记,您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中纪委和最高检的专业能力吗?”

梁克俭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祁同伟却没给他机会:“梁书记,您一直在纠结举报的事,可您忘了,最关键的是账册里的内容。如果您没做过那些事,就算有一百个举报电话,也跟您没关系。您现在这么激动,这么纠结,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有鬼吗?”

“你胡说!”梁克俭突然嘶吼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他捂着胸口,身体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突然两眼一闭,“噗通”一声倒在椅子上,没了动静。

“快!把克俭同志送去医院!”侯向阳立刻喊了一声,脸上满是“焦急”,但祁同伟看得清楚,他眼底深处没有半分担忧——梁克俭要是就这么昏死过去,反而能落个体面,还能保住不少跟他牵扯的人。

工作人员赶紧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把梁克俭抬了出去。会议室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桌布上的水渍还在提醒着刚才的激烈对峙。

蓝焜坐在主位旁边,看着一脸淡然的祁同伟,眼神里满是复杂——他原本想帮祁同伟打个圆场,让这场对峙早点结束,没想到祁同伟直接把梁克俭怼昏了过去。这何止是“超常发挥”,简直是把梁克俭往绝路上逼。

其他常委也都向祁同伟投来异样的目光:有惊讶,有佩服,还有点忌惮。在省常委会上,当众把省委常委怼进医院的,祁同伟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祁同伟没在意这些目光,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重新把手放进裤兜里,摸着枪套的边缘。他望着梁克俭被抬走的方向,心里没什么波澜——从他在汉东乡下当片警,到现在的省公安厅副厅长,他见过太多像梁克俭这样的人:平时高高在上,把权力当工具,一旦被戳穿,就不堪一击。

侯向阳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会议室的沉默:“好了,克俭同志的事,先让医生处理。我们继续开会,讨论下一步的调查方案……”

祁同伟靠在椅背上,听着侯向阳的声音,心里却在想: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更多的硬仗要打。但他不怕——只要手里握着正义,握着人民群众的信任,他就敢跟任何腐败分子斗到底,哪怕前路布满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