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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就给?饿达写信,饿虽然不?是第?一名,可交的朋友却是,这要是四舍五入一下子……对了,”他终于想起来正事,“阿发,少爷饿倒数第?几?”

阿发嘿嘿笑?道:“少爷,您这次正数咧!饿跟阿财仔细数过了,正正好好第?二十名!”

章县每年二十个秀才名额,没准儿他家少爷这回还真能中呢!

第?二十名?

谁?

我??!

齐振业一听,也是喜出望外,不?过马上就摆摆手,“快罢快罢,权当没得这回事。”

他是商户,为世人?所?不?喜,哪怕这次真能擦个边儿,保不?齐最后知府大人?又给?按下了。

秦放鹤能看出他是故作潇洒,便劝道:“话不?好这样讲,我?听说知府大人?倒也未曾待商户多么刻薄,况且不?怕说句不?中听的,你?只求孙山,又不?去抢占头几名,是何户籍又有?谁在意?与其杞人?忧天,不?如背水一战。”

有?道理哇!

齐振业本也不?甘心,但凡这会儿谁勉励几句也能攒个劲儿,更何况秦放鹤是头名,这话分量就更重了。

“说得是!世人?素来只看前面的,谁又在意后头的是人?是鬼?嘿嘿,嘿嘿嘿,有?门儿有?门儿!”齐振业越想越美,喜不?自?胜。

人?都有?私心,秦放鹤欣赏齐振业率性洒脱,自?然希望他能更进一步,来日自?己也多个朋友多条路。

“这么着,齐兄若不?嫌弃,可否将你?头场答卷默写一遍,我?瞧一瞧,看是否有?什?么能改进的。”

说实话,第?二十名确实危险,刚才秦放鹤虽然安慰齐振业,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儿。

但这个排名能说明很多问题!

首先,本次合格者共计八十一人?,齐振业排名二十,其实是比较靠前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对四书五经的掌握基本没有?太大问题。

其次,从方才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齐振业连续几次县试的排名都在不?断提升,而?且这次进步幅度尤其大,说明他本人?心态不?错,而?且私下也有?用?功。

这就够了!

哪怕只前进三?两名,离开红线,想必知府大人?也不?至于再下手。

被?打了鸡血的齐振业也不?拖拉,当场要了纸笔来默写,前后不?过两刻钟就得了。

秦放鹤拿起来看。

字体没问题,非常标准的官文,对于四书的理解嘛,多少有?点偏差,但问题不?大。

只是遣词造句方面……

秦放鹤沉吟片刻,提笔在上头改了一回,又递给?齐振业,“你?现在再看看。”

看个甚?也没怎么动嘛。

谁知齐振业才看几眼就发出一声长长的“咦~”,“你?怎么弄的?!”

对方分明只改了几处,可再读起来,竟像换了个人?写似的!

具体让齐振业说哪里不?同,他说不?出。

就好像瓤还是那个瓤,可尝起来的味儿大变样啦!

秦放鹤笑?着解释给?他听,“明天就是二场,若要你?脱胎换骨自?不?可能,但细微之?处却大有?可为!“

简单来说,齐振业写的东西就像他这个人?,字里行间都透着点儿肆意,说好听了叫潇洒,说难听了就是桀骜,乃是官场前辈最不?喜欢的一类。

哪怕他真有?才干,考官见了,只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入职场第?一步,服从性测试。

你?可以打从心眼儿里瞧不?上,但如果?没有?推翻整个社会重建的能量,最好还是顺应一下。

这就跟玩游戏一样,要么自?己另起炉灶,要么玩别人?的游戏,自?然就要遵守人?家的规则。

为了混口饭吃,弯弯腰不?丢人?。

秦放鹤给?出的对策也很简单:语气词、助词,说白了,就是关键地方和软些。

好比日常生活中,你?想让别人?帮你?递个水,如果?说“给?拿水来”,恐怕对方立刻就反感,你?谁啊,凭什?么指使?我??

但如果?说“劳驾,帮忙递个水”,对方大概率很乐意效劳。

平辈之?间尚且如此,更何况白身对官员。

齐振业那等语气落到阅卷官眼中,分明就是:你?在教我?做事?

给?他这个排名,未尝不?是提醒。

次场考试就在放榜后的第?二天,时间紧迫,孔姿清不?便亲至,却也遣桂生去孙先生家送了贺贴。

万事开头难,头场过后,下面几次复试就显得平平无奇起来,只题目稍作变化,渐渐多了赋和论?。

此二种皆是篇幅较长,可做叙事的题材,发挥空间很大,秦放鹤不?假思索,进一步阐述了自?己对轮作的构想。

之?前写诗只是试探,既然周县令点了他做头名,就说明对方很同意这种观念,暗含鼓励之?意,于是秦放鹤决定坚持到底。

他有?预感,县试结束后,周县令大概率会就此事询问自?己的想法。

秦放鹤便如孤帆入海,势如破竹一往无前,气势越加高涨。

很多事其实都吃经验,成熟的弓箭手在箭离弦的那一瞬间就能预判中或不?中,考试也不?例外。

像秦放鹤这种考场内杀个百进百出的,成绩如何,基本交卷那一刻自?己心里就有?数了。

我?可以的,秦放鹤这么想着。

转眼半月过去,县试最后一场落下帷幕,最终榜单发布,秦放鹤的案首终被?记录在册。

按照规矩,只要后面的府试和院试正常发挥,知府大人?就必然要顾忌县令的颜面,成全他的秀才功名。

这是案首才能独享的优待。

秀才进度,100%。

小三?元进度,30%。

看着榜单,秦放鹤缓缓吐了口气。

自?始至终五场考试,他的名字一直钉死在榜首,岿然不?动,而?考生们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年龄不?及他们一半大的少年,竟就是半个月来将他们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

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人?不?信。

衙门的报喜使?者已去往白云村,想来乡亲们也是欢欣鼓舞,但秦放鹤等前十名需得留下参加庆功宴,当场向知县大人?拜谢,暂时不?得归家。

别的暂且不?提,齐振业最终排名第?十七,可喜可贺。

这是他多年来的最高成绩,早已欢喜得疯了,“自?此之?后,你?我?便是异姓兄弟!“

若非宴会在即时间紧迫,齐振业简直想拉着对方就地结拜。

有?这个结果?,哪怕今年还考不?中秀才,对列祖列宗也能有?个交代啦。

“你?年纪小,之?前又名声不?显,难免有?人?不?服,”齐振业投桃报李,特意点了点名单,“县试之?前,就属他风头最大,听说是早年考过一回,没中,卧薪尝胆想一鸣惊人?来着,好些人?都觉得案首非他莫属……饿看他不?是好货,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需小心为上。”

齐振业看着秦放鹤的小身板就愁,唉,还是太小了!万一打起来,真叫人?不?放心!

秦放鹤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第?二名,郭腾,年二十六。

秦放鹤也知道自?己的年纪太扎眼,所?以几次放榜都没下去看,但架不?住对手们打听,每次考试进场前后,投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会比前一次更多。

其中不?乏恶意。

郭腾此人?,秦放鹤有?印象,确实眼光不?善,既然齐振业特别提醒了,自?然加倍关注。

自?古文人?相轻,又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大家互看不?服很正常。

尤其郭腾排名第?二,一线之?差与案首之?位失之?交臂,心有?不?甘也可以理解,对自?己有?恶意也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但秦放鹤不?打算理解。

我?又不?是你?爹!还得惯着你?不?成?

有?本事就来拿,没本事就趴着!

上辈子秦放鹤遇到过很多不?服的人?,但最后都被?他打服了。

说起来,他还是喜欢对手们一开始桀骜不?驯的样子。

转眼到了二月二十,正是周县令为大家举办庆功宴的日子。

如今秦放鹤也算正经读书人?了,不?好再穿分体袄子,便特意找裁缝做了一件新长棉袍。

孙先生见了,觉得太过素净,还要寻个玉佩与他,被?秦放鹤婉拒。

“我?便是这样的出身,谁人?不?知?何必粉饰。原本成与不?成的,也不?在挂饰。”

要是玉佩能行,齐振业早中了!

监考官早在县试结束后便已返回,参与宴会的仅有?以周县令为首的几位官员,再就是本次的前十名。

其实能考中的,大多家境不?错,再不?济的也有?几十亩良田兜底,秦放鹤看来看去……穷鬼竟是我?自?己。

但他有?个别人?都没有?的优势,不?怯场。

真的,上辈子别说见过的,后期他从旁协助反贪搞下来的巨头都不?知多少,人?早麻了,想紧张都难。

周县令显然很吃落落大方这一套,再结合以前的两次刷脸、刷名声,怎么看怎么喜欢,说完开场白后便唤他上前,拉着他的手亲切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