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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雁行也不细追究,故意拉她说起“三年计划五年纲领”,江茴果然复又欢喜起来。

次日中午,许久不见的黄兵终于出现,张口就要了许多卤味。

“有日子不见您了,”师雁行单独送了他一份大碗菜,又把车上带的小板凳取下来与他坐,“瞧着倒像是瘦了,年根儿底下事务繁忙,可得保重身子。”

天冷了,她们就在摊子周围搭了个棚子,自己待着也受用。

如今她们其实并不怎么靠卖大碗菜盈利,大部分食客要么送货上门,要么自带餐具,买了卤味就走,并不如何停留。

只是到底靠大碗菜起家,老张等人又吃惯了,就继续做一点,算个念想。

黄兵笑着应了,又意有所指道:“行里忙,又抽空去了县上一趟。”

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些年老东家待他不薄,虽说没签死契,可这冷不丁要走,总觉得对不住人家,故而越加尽心竭力。

虽没明着说,但东家好似也看出什么来,两边心照不宣。

如无意外,年后他阖家就要搬到县上去了。

县上?

师雁行果然留意到,又特意去看黄兵的神色。

这一次,他再说起县上,眉宇间已没了曾经的踟蹰不前。

用完了饭,黄兵没急着走,又帮忙把摊子上的棚子加固了下,骡车也检查了一回,还叮嘱师雁行她们要当心。

“天儿越来越冷了,路上容易打滑,看以后实在不便出门,买卖暂停几日也无妨……切莫因小失大……”

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弄得师雁行和江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咋听着……跟交代遗言似的?!

黄兵是个内敛人,本就不擅长表露感情,今天说了这许多,最后自己也臊得慌,一扭头走了。

剩下师雁行和江茴面面相觑:

这是唱的哪一出?

小胡管事照例来取菜,师雁行就把昨儿做的泡椒凤爪和蒜泥白肉也给了他一份。

“承蒙多照顾生意,这是新出的菜品,给老爷夫人尝尝鲜!”

“您有心了,”小胡管事笑道,“昨儿寿哥儿和福姐儿还念叨着要来玩,可惜天气不好,夫人就说,若小娘子一家去县城买卖就好了,彼此往来也近便。”

师雁行道:“多谢记挂,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胡管事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对这看似半点不谦虚的回答习以为常,“既如此,就等小娘子的好消息了。”

旁边郑平安就盯着他手里的食盒哼哼,“老头子年纪大了,吃不得那许多辛辣,不如我代劳了。”

小胡管事:“……倒也不必。”

您可真是老爷的好大儿!

纵然老爷吃不得,还有大爷呢!

因今日有新菜,郑平安索性回自己院子吃去。

临走前又看见迎面走来的妇人,老远就扯开嗓门喊:“大妹子,我昨儿预定的三斤卤肉、凤爪、鸭脖可都有了?”

那边师雁行就笑:“桃儿姐,早就得了,怎么不等我给您送过去?”

桃儿姐中气十足又难掩骄傲道:“快别提,我公公最爱你家甜辣鸭脖下酒,今晚要来客,一早就托我来多买些个……”

老客户们渐渐发现团购预订的好处:

有人帮忙买,自己也不必单独跑一趟,还不担心走空,且更便宜呢!

便都来找王桃。

近来她的团购越发打出名头,不光私学,便是附近几条街的男女老少也专门跑到家里来央告,忙得不得了。

托这个的福,王桃几乎每天都能白赚一盘卤肉或是卤味的,又能拿回去与娘家人尝鲜,分外得意。

原本她男人只当小打小闹的消遣,没成想如今做大做强,也跟着刮目相看起来。

便是她那上学的儿子也时常感慨,“娘啊,咱家别是发达了吧?”

咋还能日日吃肉呢?

公婆如今逢人便夸娶了好儿媳,言语和婉,家里越发融洽了。

与那桃儿姐擦肩而过的瞬间,郑平安禁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他也不晓得笑什么,或许是觉得那俩人分明都能当娘儿俩了,竟还姐妹相称,有些滑稽?

又或许,只是觉得看人家这样一天天小日子蒸蒸日上,跟着高兴?

早起竟下了点薄雪,地上白茫茫一层,隔着石板路越发湿滑,郑平安老远看见几个摔倒的,又小跑过去搀扶。

昨晚上就很冷了,地上还下霜,郑平安就没回五公县。

这会儿回到院子里,灶里还有些余火,拨弄几下,炕头就慢慢热起来。

他将从刘大娘摊子上买的热炊饼,郝家酒馆提的烧酒,师家摊子上拿的卤肉、泡椒凤爪、蒜泥白肉和菠菜炒蛋摆出来,美滋滋洗了手,脱鞋盘腿上炕。

四个菜,三个肉,很棒!

烧酒慢慢热着,郑平安搓搓手,嘶溜下口水,先朝着味道最张扬的泡椒凤爪下手。

过去几天他没少啃卤鸡爪,都是红棕色的,煮得很烂,嘴巴一嘬就脱骨了,今天的却很不同。

白嫩嫩的,上头点缀着几点绿色碎末,瞧着煞是清爽。

一入口,酸辣鲜香,初始没觉得有什么,郑平安才要摇头,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嘴巴里像有人突然放了一把火,由徐到疾,眨眼烧成一片,火辣辣席卷了整副唇舌。

方才大约是不小心蹭了一点在嘴角,这会儿也跟着火辣辣的起来,活像漏了似的。

“嘶嘶,呼呼呼!”

郑平安稍显狼狈地喘着气,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进门前的寒意如春日融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狠狠吐了几口气,吧嗒吧嗒嚼完口中肥美的凤爪肉,忙不迭取过烫好的烧酒给自己倒了一小盅。

相较寻常卤凤爪,这个什么泡椒的好似更劲道弹牙。

当然,后劲儿也大!

酒液微烫,入口瞬间好似火上浇油,激得他头皮发麻,浑身汗毛倒竖!

郑平安下意识闭上眼,仰头抻脖咽下去,犹如吞了一道火线,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雀跃起来。

烧酒醇厚香甜,饶是这么着还这般刺激,若换做烈酒,岂不是要上天?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用力往桌上拍了一把,哈哈大笑。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