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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今日您还是不和二小姐一块儿用膳吗?”

宁粟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低声嗯了一声。三年前,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原身刚满七岁,身边亲近的人除了外祖父之外,就只有一个双生妹妹。原身与妹妹亲近的恍如一人,两人无话不谈,整日都待在一块儿。

宁粟刚穿来的时候,也努力地和宁粱接触了一段时日。一开始,她们倒是也相安无事,只是她后来多少还是受了那个梦境的影响,和宁粱有些亲近不起来。

她不想将梦境中那个明显已经长大了的宁粱和眼前这个还梳着双丫髻的天真小姑凉联系起来,但是她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她能做的,唯有稍稍疏离宁粱,和她做一对感情普通的双生姐妹花。

宁粟吃早饭的时候,听到前院传来了些许喧哗声。都不需要她开口吩咐,她的侍女就威风凛凛地大踏步,语气威严地问前面扫院子的丫鬟道,“前院发生怎么了?”

丫鬟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扫院子的丫鬟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圆圆的脸上带着几分机灵和讨好,消息很灵通。“秋月姐,听说是小姐们的亲爹找上门来了呢。”

即便是稳重如一等侍女秋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不由得小小惊呼了一声。

亲爹?

确定是小姐们的亲爹吗?怎么会这么突然?之前的十几年里,这人都悄无音讯,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了?这次上门来,是来做什么的?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慌意乱,直觉有大事将要发生的秋月第一时间把它告知了宁粟。

宁粟正夹着一个水晶虾饺吃,听到“亲爹”这个称呼后,她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她凝眉思索梦中的场景,意图回想起梦境中更多的细节,秋月以为她被这个消息所震惊,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倒是也不敢开口打扰她。

宁粟一直保持着那个思索的动作。她很确定,梦中不管是她,还是宁粱,都是处于无父无母的状态。在被硬逼着认罪的时候,她仿佛与梦中的“宁粟”共情了,在最无依无靠的时候,“宁粟”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她想的是,“他们不过是欺我无父无母,无人可依罢了!若我和那人一样,有个大能父亲,又怎么会落到这般有口难言的地步?”

那人是谁,目前不得而知,但根据情景分析可以得知,梦中的“宁粟”会有这样狼狈的下场,和“那人”绝对拖不了干系。

宁粟苦苦思索的时候,有前院的丫鬟过来传话,“大小姐,老太爷让您去前院一趟。”

“知道了。”

传话的丫鬟离开后,秋月忧心忡忡道,“大小姐,老太爷让您去前院做什么呢?”这个时间点来叫人,肯定和那个所谓的生父有关吧?

宁粟知道这个一等侍女一向忠心,可能是怕找上门来的生父不靠谱,反倒给她带来麻烦吧。

宁粟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说,“秋月,你比我大了没几岁,心思别那么重嘛。”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古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呢?

秋月叹了口气,“大小姐,您快别打趣我了。”

两人到前院的时候,宁粱已经在了。见她进来,宁粱先是双眼一亮,接着眼神微微黯淡,她人就那么小小一个,躲在外祖父身侧,轻轻喊了她一声姐姐。

对着这个双生妹妹,宁粟的心情有些复杂,原身虽然和宁粱是双生姐妹,但长相并不相似,小时候,宁粱一直身体不大好,原身觉得是自己抢占了妹妹的养分,所以对这个妹妹,可以说是掏心窝一般的好。

宁粟想知道,宁粱长大后,会是梦中那个背刺她的人吗?如果是,为什么?

可惜,她现在肯定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

她先是向外祖父问了好,回应了宁粱的招呼,接着才将目光放到今日的主角身上。

她想象中的生父,就算不如外祖父腰缠万贯,良田万顷,至少也该是一个家境富裕的富家公子,再不济,也该是衣食无忧的。但眼前的男人显然不属于前两者。

他一袭落拓青衫,青衫已经洗的微微发白,甚至还打有补丁。放眼全身,他连个香囊都不曾佩戴,更别说玉佩之类的装饰了。他身无长物,布鞋都破了个小洞,看着就知道他日子过得极为拮据,也不知道吃了这顿还有没有下顿。

但宁粟显然观察到更多。

她注意到这个男人眼神清正,一身落拓不羁的气质,如青山,如松竹,浑身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气息,他丝毫不因自己的贫穷而困窘,也不曾为此心怀自卑,反倒如同清风明月一般洁净高洁。

看到他,宁粟能想到穿堂而过的风,也能想到月下的水,想到这些,她变得心神宁静,暂时忘却噩梦中发生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