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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芙抿紧唇角,在庄妃微笑安慰的目光下,没将沈刘二人的事说出?口。

待出?了凌波殿,婉芙唤进潘水,“你以我不舒服为由?,去将方?才的太?医请到金禧阁。”

金禧阁中,太?医收了诊脉的手,看着眼前?正得受宠的主?子欲言又止,婉芙本是借着由?头让太?医给自己诊脉,哪想他这么打量自己,她以为是自己的身子也有事,遂让守着的宫人下去,只留了千黛。

“太?医请说。”

太?医顿了顿,低头将病症说出?,“主?子身子无碍,只是房事过于频繁剧烈才致使的体虚,待臣开几副方?子调理即可?。”

婉芙面色一僵:“……”

她略有不自在地看了眼千黛,见她神情无意,才舒口气?,干巴巴地含糊过去,“都?听?太?医的。”

她打个囫囵,忙转了话头,“请太?医过来,还有一事。”

太?医道:“主?子请讲。”

婉芙指尖捏住帕子,“那日太?医初次为庄妃娘娘诊病时,迟疑许久才说出?是风寒所致。庄妃娘娘病症迟迟不好,当?真只是风寒么?”

太?医倏然惊惶,俯身跪下,“臣不敢欺瞒主?子,庄妃娘娘病症实在怪异,虽与风寒相似,可?确有些许不同。”

“依你看,是何缘由??”

女子声音轻柔,却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胁在其中。

太?医冷汗直冒,不敢得罪了这位皇上新宠,未敢再多加隐瞒:“臣怀疑……是有人蓄意投毒。”

“臣在给庄妃娘娘诊病的同时,也在研制新的方?子,只是不知毒物,难有所解。又因?病症脉象实在与风寒相似,怕为误诊,不敢声张。”

……

婉芙让潘水赏了银钱,送太?医出?了储秀宫。婉芙明白他的顾虑,这后宫的冰冷让人不敢说实话,若旁人诊的都?是风寒,独独他有所例外,不外乎会被人灭口。

“主?子,奴婢觉得背后之人是冲着庄妃娘娘而来。”千黛低声道。

婉芙也有所觉,若是冲着她,何必绕着弯子给庄妃下毒。而且她日日与庄妃一处,太?医也并未诊出?她有异的脉象。

她想到昨夜冷宫中的刘宝林,那句话真的只是无心?之言?她说那句话,必会惹得皇上圣怒,也必会遭到责罚,自然也会让旁人注意到这个蠢货。

她是在提醒自己。

婉芙倏地站起身,急步向?外走,千黛被主?子突然的动作一惊,快步跟上,“主?子要去哪?”

婉芙眼底意味不明:“去御花园。”

若正如她所想,刘宝林只是扮蠢,定然会在御花园留下线索。

……

清风拂面,半日的波折过去,到御花园时已是晌午。正是秋日转凉,到晌午反而转暖。

婉芙找到那处的长亭,一如那日,并无改变。

她坐下身,绕着石凳石桌看了一圈,也并无异样。

千黛和秋池面面相觑,秋池倒底是个丫头,见主?子这样,不免小声问向?千黛,“主?子晌午不用午膳,这是在做什么?”

千黛拍了下她的额头,“主?子行事,哪是你我等置喙的。”

秋池揉揉发疼的脑门,嗷呜一声,撇撇嘴不再说话。

婉芙绕着石桌石凳看过,又去看了凭栏,连着着周围的花草,却都?未发现异样。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婉芙轻轻抿住唇角,眼眸垂下时,瞥见石凳下缘的一抹白渍。

……

婉芙将那混着白渍的泥土交给了何太?医,何太?医依着研制,开了方?子,庄妃服下后病症确实轻了许多,没那么咳了。

“我的风寒快好了,你不必日日来看我。”庄妃饮下婉芙递过来的温水,笑道。

婉芙哼唧了声,“这才几日,娘娘就嫌我烦了。”

“你这个胡搅蛮缠的!”庄妃笑意半嗔,指尖点着婉芙的眉心?。

“日后你也别?叫我娘娘了,怪生疏的,不如唤我秋姐姐。”

婉芙怔愣了下,她与庄妃同为越州人氏,也算是投缘,祖上又同是经商,只是谁能料想,十余年前?的羁绊,再见却是在这深宫之中。

“怎么,傻了?”庄妃放下杯盏,婉芙接到手里,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她微微含唇,“我有事要与秋姐姐说。”

婉芙将沈刘二人之事说完,“秋姐姐觉得她们二人背后的主?使是谁?”

庄妃眸中闪过冷色,“我知道了,这事你不必管。”

婉芙眸子眨了眨,心?底微讶,像庄妃这样脾气?好又不问世事的人,在宫里竟然也会有对家。

……

后午,天阴沉得厉害,清灰的阴云为这四方?宫墙蒙上了一层阴郁。

应嫔搬去了重华宫朝露殿,重华宫主?殿空了三年,即便选秀的嫔妃入宫,皇上也从未下令让旁人进去过。是为谁留的,不言而喻。

转眼到了中秋,这几日都?是朝露殿卸灯,旧时旧人,免不得要多诉说情丝。

……

是夜,应嫔复位后,一连几夜都?是专宠,这夜本以为又是朝露殿卸灯,结果出?人意料的,圣驾去了金禧阁。

金禧阁匆忙得到御前?的信儿,此?时忙成一团。婉芙对镜描妆,女子面容姣好,略施粉黛,便是倾城之姿。

她对着铜镜弯唇,脸都?快笑僵了,终于寻到一抹自然娇俏的姿态,侧过脸反复又笑了几回,方?才满意。

伺候皇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纵使有七八分?分?的美貌,也得拿出?十分?来。

圣驾进了金禧阁的门,婉芙屈膝福过礼,也不等李玄胤说平身,兀自走过去,攀住男人的手臂,小嘴撇着。颇为不乐意似的,“皇上今儿怎么想起嫔妾了?”

李玄胤多日没来看她,原以为这女子怎么着也得失落一番,能听?话些,不想还是这么没规矩。

当?着奴才的面,像什么样子。

他把女子的手臂扯开,冷脸斥责道:“胡闹!”

婉芙咬了下唇,将手松开了,不止松开,还退了一步,“嫔妾不比应嫔规矩,皇上喜欢她,还来嫔妾这做什么?”

说完,泪眼巴巴地看了男人一眼,丢下帝王,转身就进了殿。

霎时,夜风吹过,一片凉意。

陈德海觑了觑皇上越来越黑的脸,不敢多瞧,心?中啧啧,泠常在这小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就是连当?年受宠的应嫔都?不比不过。泠常在当?是不知道,皇上虽夜夜去朝露殿,与应嫔同处时,可?不像与泠常在这般随性自然。

金禧阁的奴才们见主?子跟皇上闹完,转身就走,竟把皇上晾在外面,一时傻了眼。

千黛顶着帝王的寒意,回道:“皇上恕罪,主?子一直盼着皇上来,料想是太?过思念……”

“太?过思念?”帝王咀嚼着这四个字,冷呵一声,动作却比嘴上诚实,抬步入了殿。

陈德海暗叹自己挑的这几个奴才好用,皇上想去见泠常在,就差这么一个台阶了。

李玄胤入殿,就瞥见那人在屏风后偷瞄的眼神,鬼鬼祟祟,看到他,又心?虚地移开眼,跟着哼了声。

见那张小脸因?被抓包的晕红,心?底那股火也跟着散了出?去,脸色却依旧沉着,阔步越过屏风。

那女子不依不饶,“皇上进来做甚?”

李玄胤站到她身后,对着妆镜,一双泛红的眸子入了眼。

他眉梢微挑,勾住女子的下颌,“水做的,这么爱哭?”

“是不是水做的,皇上还不知道么!”婉芙躲开帝王的手,小嘴委屈巴巴地撇着。

李玄胤眉心?一跳,莫名想到那地方?的水,脸色一黑,有几分?不自在,“朕怎么知道!”

“皇上不知道,还有谁知道?”婉芙柳眉斜飞,那双眸子如含水波,又软又娇。

“嫔妾有鼻子有眼的,若是水做的,皇上怎么抱着嫔妾。”

李玄胤听?过她的解释,一时无言,脸憋得铁青,掰过那女子的小脸,使劲捏了把,红唇嘟起,像一株樱桃。

“黄桑……”

李玄胤冷声,“闭嘴!”

这张嘴还是不说话的好,免得惹他心?烦。

半个时辰后,寝殿里要了水。

陈德海乐呵呵的,心?想,真是人不如新,皇上虽是宿在朝露殿,但每每都?是处理完朝政才去,即便是夜宿,也非夜夜叫水,从未像待泠常在这般,情不自禁。

……

婉芙气?息奄奄地依偎在男人怀中,过会儿翻了个身,将外面绣着祥云的龙袍扯了扯,盖住小半张脸,李玄胤怕她闷着,将衣角拉下来,结果又被那只小手拉了回去,嘴里还不耐地嘟囔,“皇上好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