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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人的两根细伶伶的腿,怎么比得过毛三寸正值壮年的四根驴蹄,更加上王昌平此番遭遇失血良多,气血严重不足。

才跑出几步远,就气喘吁吁的两手撑膝盖,张着嘴吐气累的不行。

他眼角余光扫过银扇,“你笑什么?”

银扇憨憨的摸了摸脑袋:“少爷,你刚才这模样好像我老家的狗哦。”

王昌平跳脚:狗?你全家才是狗。

但他想起宋延年刚刚才落地的告诫,一时也不敢胡乱发脾气。

吐出满肚子的浑浊之气后,王昌平告诉自己戒骄戒躁。

银扇可算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他闭上嘴不敢继续惹自家少爷。

如此,两人磨磨蹭蹭的又走了一段路,银扇回头看他们走过路,这老半天的才走出三百多步,也不知道够不够的上一里。

银扇忧心忡忡:“少爷,你好像真的有点虚。”

王昌平:“闭嘴。”

……

这一次宋延年顺利的走出了石瓮厝,一路走来顺当的不行。

黎明时分的那场春雨,给瓮山带来了好闻的气息,宋延年深吸一口气,觉得这一夜没有休息好的大脑,好似都得到了舒缓。

他走进瓮山,毛驴呱嗒呱嗒的踩在湿滑的泥土上,一摇一摆的甩着尾巴,走得却很稳当。

宋延年倒坐毛驴,关切的拍了拍毛三寸的屁股。

“还好有你,我们三寸没用早膳是不是饿了?没事,再走一段路就到圆楼镇了,我买好吃的黑豆豆饼给你啊。”

毛三寸亲昵的拿尾巴扫过宋延年低垂的脚。

瓮山山上山下都是枝叶繁茂的绿树,点点阳光投进树林,为这一片小树林装点上斑驳的光亮,色彩斑斓,如梦似幻。

山路上,几只小动物收到了山神的指示,相互朝宋延年砸着它们喜爱的东西。

有不知多久前晾晒的杏干,核桃,还有一些新鲜的野果……

宋延年捡起松鼠从树梢丢下的一颗野果,对它摆手。

“够啦够啦,多了我家三寸该驮不动了。”

毛三寸咴咴咴的刨着蹄子,似乎是在应和:是极是极。

走出层峦叠嶂的瓮山,宋延年挥手,“走啦走啦。”

他的身后,瓮山的树木繁茂的伸展开枝叶,山风阵阵,树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那是山灵的在感谢。

再见了,再回来玩呀~

宋延年笑了笑,“我会的。”

巳时初刻,宋延年看着前方那一栋栋圆楼的建筑,轻吁了口气,终于到这圆楼镇了。

他往毛三寸嘴里塞了一个果子,指着前方。

“出发吧,咱们去镇上买点干粮。”

圆楼镇之所以叫做圆楼镇,就因为这个镇子上,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是盖成圆形的,以氏族同居,远远看过去,恢弘又壮观。

童先生和他提起过这圆楼镇,因为他们多是几户住一栋圆楼,村民间关系密切却矛盾也多。

童先生殷殷告切犹在耳畔:

“延年,这村子抱团的很,但吵闹纷争也多,你看到了千万不要多嘴,就是有事情找上咱们,咱们吃点亏也不打紧,赶考为大,万不可与他人冲突。”

当时的宋延年自然是连声应下。

同一个屋檐下感情自然深厚,但生活在一起磕磕绊绊本就多,鸡毛蒜皮的事儿那都不是事,外人一旦介入,那性质又变了,有时反而越劝越糟糕。

他才不会多事!

唯恐又有什么意外的宋延年,牵着毛三寸,走在青石板上,准备去市井的杂货铺上买一些豆饼和干粮,然后就去渡口坐船。

只是有时他不惹事,事却来惹他。

“哎,后生,说你呢后生,停停。”

突然,宋延年背后传来一阵有些尖锐又语带不善的女声。

他停下了脚,扯了扯缰绳,回头诧异问。

“阿婶叫我?”

好婆不乐意的抱着肘,看了宋延年一眼,见他身穿寻常的布衣,虽是书生打扮,却年龄不大,顿时放下心来挑刺。

她挑剔的打量着毛三寸,伸出一双大脚虚虚踢了下,毛三寸受惊似的刨了刨蹄子。

宋延年制止:“阿婶,咱们有事说事,不要动手动脚,畜生不懂事,咱们还能不懂事吗?”

好婆撇了撇嘴收回脚,她也不想被驴踢了。

“你家这驴,怎么这么脏啊,你看看这驴蹄,上头一团团的脏泥,这么脏的驴蹄怎么能从我这儿走过?

她指着地上的青石板,“瞧瞧我这青石板,都被你们走脏了,真是哪里来的土包子也不知道,一股黄泥味儿。”

宋延年看了毛三寸的驴蹄,上头确实是有一些湿泥,估计是瓮山树林里沾染的。

他好脾气的笑了笑,“昨夜雨急,山林一片湿泥,我们打那一片走过,难免粘上一些,弄脏了这青石路,确实是我们的不是。”

毛三寸咴咴的原地踏了踏,驴脸有些毛躁,宋延年牵着缰绳安抚了一番。

好婆不依不饶,“管你昨晚是下雨还是下雪,弄脏了我家门口这路,就是你的不是,你得赔我。”

旁边另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看不过眼了。

“后生,别管她,她就是和她家妯娌吵输了,这是借着由头发作呢。”

“路摆在外头,就是给人走的,哪里有说打你家门前穿过,就是你家的路,甭理她甭理她。”

虽然邻居这么说,好婆却不吭声,她无声的站在大毛驴的前头,壮硕的身子挡在那儿,脸上有些凶相,沉默的说着她的不依不饶。

宋延年仔细的看了她一眼,最后笑了下,几步走到先头帮他说话的妇人面前。

“这位嫂子,可以借我一个木盆打点井水吗?”

妇人抱着孩子,屁股挪动着板凳,将大门空了出来,朝门里努了努嘴。

“在里头灶房地板上搁着呢,你自己拿,灶上有清水,你直接打了去,不打紧的。”

宋延年道了声谢,再出来时,手中捧着一脸盆的清水。

他替大毛驴冲了冲蹄子,又对好婆道。

“今晚圆楼镇有一阵春雨,到时雨水会将这些小印子冲干净的。”

好婆:“你说有雨就有雨啊,你谁啊!”

抱着孩子的妇人再次帮腔,“好婶,算啦,也是这小哥好脾气,换别人看你这样子,该和你干仗了,你自己看看,那地上根本没多少泥。”

“别的不说,刚才村里汤哥儿牵着他家的牛,那才是一脚的泥,你怎么不说他。”

她不耻好婆这人,分明是欺负外村人罢了。

好婆嗤鼻,“我怕人干仗?”

妇人听到这话,顿时撇过头不看她,确实,好婆生了四个儿子,各个人高马大的,镇里一般人还真不和她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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