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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笑了笑不已为意,他来来回回打了几趟的水,由里往外,将她屋门前的青石路冲的是干干净净。

好婆折腾了别人一番,这才好似吐出了一口浊气,甩了门回屋里去了。

宋延年将木盆子放了回去,再一次感谢妇人。

“嫂子多谢你了,就是用了你家几盆水,井在哪里,我给你打几桶吧。”

妇人抖着脚,低头噢噢噢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听到这话不在意的摆手。

“没事没事,我娘家姓赵,后生就是太好性了,惯的她!”

她想起好婆回去时那得意的嘴脸,有点不忿,随即怀中孩子的哭闹又引回了她的注意,她又低下头哦哦哦的哄着。

宋延年:“不气不气,气大伤身,万事以和为贵。”

《阳宅堪舆》里可是说,水分明水、暗水,可不管是哪一种水,都是财,这大门口最忌讳泼水了。

“泼出明水失小财且易惹口角,不说和邻居街坊相处困难,就是家人间也相互厌烦,家不和睦,万事不兴。”

“泼出暗水则时运渐低,财运流失,金山过过眼,银山经手散说的就是这可。”

“所以,嫂子以后可不要让人轻易在家门口泼水哦。”

“不吉利的。”

赵氏见面前这小书生说得一本正经,捂着嘴直笑,“后生还懂这些。”

宋延年笑道,“略有研究。”

“我去给你打水吧。”

赵氏乐得不轻:“好好,你这明水暗水的一通说,我要是不要你帮我打水,不是把那财运往外推了嘛,既然水是财那我便不推脱了。”

宋延年打了几桶水后,这才往码头方向赶,这时日多是赶考的学子,码头的乌篷船倒也不少。

船行顺水,赶在日落前,他终于到了琼宁府城的城门外。

从护城河上一下来,宋延年觉得自己就是土包子进城,眼睛都不够用了。

虽还是在城门外,但码头上的人还是很多的,绫罗衣的商人,粗布衣的力工,摊贩……形形色色的人,喧喧闹闹的为春日的傍晚添了一份热闹的颜色。

宋延年将路引递给了守城门的小兵。

小兵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憨厚,他看了路引上写着乐亭县小源村,估摸着宋延年是第一次来府城,特意和他交代了几句。

“我们琼宁是有宵禁的,戌时五刻关城门,寅时五刻开城门,到时别误了时间。”

“宵禁时间,就是在城里也别乱晃,被夜巡的武侯抓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宋延年点头,“多谢小哥。”

琼宁作为府城,城里的热闹可想而知,街边临立着商铺,触目皆是行人。

宋延年找了家热闹的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大清早,在客栈小二的推荐下,宋延年找了个中人。

他跟着中人后头看了几个独门的小院子,最后定下了白马河那一带的一间小屋。

刘中人接过宋延年给的十两租金以及五两定银,插了句话。

“西海子那套不是更好,采光足,租金也便宜二两银,客人怎么不定那间?”

宋延年摇头:“这间就很好了。”

刘中人见他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了,只是心中暗道,这不当家就是不知柴米油盐贵,二两银能省就省啊。

真是败家的娃娃。

送走刘中人,宋延年闭门潜心苦读。

西海子虽好,却有好多读书人租住在那一片,经过那片区的客栈时,他还见一些身穿白袍的学子正以诗会友呢。

他不想每天疲于应酬,干脆多花这二两银,在这白马河一带住下了。

过了两日,休整过来的宋延年到了琼宁州府的礼房里报了名,接着就安心等待中旬时的考试。

府试那日清晨,春日里天亮的比冬日早,和县试时不同,这次宋延年到琼宁州府考试的地点时,天光已经有丝蒙蒙亮。

这紧要关头谁都不敢惹事,众学子都老老实实的排着队伍,学子的队伍排得很长,宋延年提着他的考篮,静静的跟到了队伍后头。

把手大门的搜子严格眼又利,宋延年队伍前头一考生夹杂在笔管里的蝇字小抄都被他翻出来了。

搜子看着眼前面白冷汗出的学子,冷笑一声,“书生?哼,带走!”

接着旁边就上来两个人高马大的衙役,一人插着学子一只手,将他抬离了现场,甚至衙役担心着学子乱喊叫,引起后头骚动,还往学子口中塞了一团布。

宋延年见过那块布,方才搜子拿它擦过鞋……

众学子有人掩面,似不耻与之为伍,嘴里道一声有辱斯文。

也有几个学子一副坐立难安的表情,脸上变了又变表情,最后下定决心似的走出了队伍,过了片刻后,又重新排回队伍的最后头。

宋延年了然,这是去卸小抄去了。

搜子看到这一幕,也不计较,只是冷哼了一声。

院试同县试时一般,还是帖经、墨义、策问、诗赋四科,只是这次是由琼宁的府州官和学政出题。

宋延年秉心凝神,专心致志的答着几张考纸。

……

四场考试说快也快,说煎熬也煎熬,不过考完了,他也放下了心里的负担,接下来就等着放榜。

琼宁州府,周知州和方学政等人正在批阅考卷。

方学政是个方正又有些古板的中年人,他拎起一张考纸吹鼻子瞪眼。

“这写的是啥?简直是驴鸣犬吠!”

“这篇策问答的又是什么?考题和答题内容有半分瓜葛吗?”

“驴唇不对马嘴!”

……

周知州目瞪口呆的看着方学政将一篇篇文喷的是一文不值,最后只得讪笑。

“今年各县的学子,确实水平差了一点。”

方学政转而喷他:“这是差了一点吗?”

他将卷子甩到周知州面前,“你自己看看,这写的是什么?简直不堪入目。”

最后,方学政甩手走出木门,“不看了不看了,这一篇篇的看的我眼累心更累。”

这话当然是气话,就是再难选,他们也得在这些学子中挑出三十个学生入榜。

周知州气闷的将桌上的几张卷子收拢好,朝一旁的褚怀京抱怨道。

“这学子文章写的不好,他冲我发啥脾气,这皇城来的学政,脾气就是大。”

褚怀京劝慰:“大人,再不痛快也得忍忍这几天,等过了府试,方大人就得回京了。”

周知州:“我这辈子甚少受这等气,这几天简直是驴前马后,做尽了孙子。”

褚怀京:……

你们今日怎么回事,这一个个的是和驴杠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