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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一边收拾,一边闲聊。

“方才在大门外,你们在说什么呢,老远的我就听到铭哥你的笑声了。”

张铭和宋延年的视线碰了下,随即又笑了起来,他指着宋延年和林氏笑道。

“咱们延年和你一样,都爱算个命问个势什么的。”

宋延年无力,“铭哥儿瞎说。”

张铭忙不迭的应道,“是是是,你们一个算命解惑,一个求迷津。”

“不一样不一样!”

他转头对林氏说道,“他说咱这屋子贪狼星居北,主家会有好运道。”

林氏一贯对这些感兴趣,她翻出手掌让宋延年帮她看看。

“我前儿去算命了,那大师说我子女宫运旺,家中有添丁的喜兆,下一胎宜男胎,是这样吗?”

“他算得可快了,就这样手指掐掐掐几下,也不知道准不准,我还花了半钱银子。”

张铭听到这话,顿时转头瞪她,半钱银子?

这破家的娘们,半钱银子都够买只炙鸭回来给闺女解馋了,结果就这样给了算命大师?

图啥?

不能吃不能喝的,听个消息穷开心?

宋延年:……

他看着这夫妻两人的眉眼官司,不禁笑了一下。

张铭和林氏两人顿时转头看宋延年,林氏将手杵了过来。

“延年快帮我看看,他算得准不准,我这心里老没底了,就这样掐几下就知道了?”

林氏也有些心疼银子,只是她盼儿子心切,这才咬牙掏了这半钱银子。

宋延年听到林氏的形容,想了想道:“唔,他用的应该排山掌法,这卦法算子女缘向来最快。”

“野马跳涧走,从寅数到狗,一年隔一位,不用亥子丑,是不是这样?”

林氏称奇,“对对对,大师就是这样说的。”

她对宋延年也更加信服了。

宋延年替林氏看了看手相,抬头对两人说道。

“贪狼星是阳宅四大吉星之一,阳宅遇吉星,一则旺财运,二则催人丁,就是不看手相,和大师说的也是吻合的。”

林氏笑得合不拢嘴,“行行,要是真的能像你们说的那样添丁,我到时给你们一人送上一篮子的红鸭蛋去。”

宋延年拱手,“那就先谢过铭哥儿媳妇了。”

林氏听了更是高兴。

畅聊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夜已深。

听着外头更夫的梆子声,宋延年起身和张铭夫妇告别。

张宝珠人小爱娇,这个时间点已经开始发困,林氏抱着她哄睡,张铭提起防风灯,又抓了一件薄外衣,回头唤宋延年道。

“走走,我送你一程。”

张铭将宋延年送到了窄巷子的巷子口,宋延年回头道。

“留步,就送到这吧。”

片刻后,宋延年还是叫住了张铭。

张铭:“怎么了?”

宋延年踌躇了一番,还是开口道:“刚才我忘记说了,这贪狼星又称桃花星,铭哥儿你万事多多思量,切莫妄生灾,福转祸,反倒致家宅不宁。”

虽然这话说出口,可能张铭心里会有些不痛快,宋延年还是说了出来。

“桃花劫可是会破财损家的。”

宋延年心道,老子圣人也,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万事须辩证看待,他也是看了林氏的手相,从她那一道隐隐约约的纹路上看出不妥的。

至于以后如何,反而是看张铭了。

听到宋延年这话,张铭愣了一下,他正待开口,突然脸色一变……

宋延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府衙方向的天空格外的明亮。

宋延年惊诧:“这是失火了吗?”

张铭却是经验老道,他转头和宋延年交代。

“延年,你回去和丽娘说一声,这火光在这儿都能看到,可见火势凶猛,我得赶去帮忙。”

宋延年:“你放心,我一定转告,水火无情,你也多加小心。”

张铭是武侯,武侯主管戒司非常水火之事,除了夜里的巡城护卫,他们更重要的一个职责就是火政。

张铭丢下那句话后,就已经跑进了夜色,不见踪迹。

宋延年看了下起火的方向,那儿约莫就是张铭负责的范围。

他和林氏交代了几句,身形飘忽的隐进月色中,几个呼吸间就到了起火的附近。

在一片火光中,半空悬浮着一只形似丹顶鹤,却只有一条细伶伶细腿的大鸟。

鸟羽发着幽幽蓝光,随着它的每一次挥翅,蓝光愈盛,在一片蓝羽下,掩藏着点点艳红的斑点。

大鸟张喙,鼻息间都是火花,艳红的斑点闪过红光,城中则又有一处楼宇起火。

大鸟下方,众人正在齐心灭火。

“快快快,火太大了,大家往后撤,往后退。”

武侯们身披浸满水的毡帐,手持唧筒,也有几人将水囊抛掷到火光处,武侯二子扯着嗓子嘶吼,呼唤着同僚后退。

张铭赶来时,正好看到火势更猛烈的一瞬,他一把扯出差点被火舌舔到的二子。

二子惊魂未定,“多谢头儿,头儿你怎么来了。”

张铭:“火这么大,我能不来吗?”

眼下不是追究起火原因的时候,张铭嘶吼着声音让众人后退。

这火势眼见着是扑不灭了,只能破拆!

不然,这火势一旦蔓延开来,整个琼宁不堪设想。

张铭振臂,“快快,大家伙儿抄上家伙,将这附近的几栋楼拆了,记得范围拆大一些,火势太猛了。”

张铭的话才落地,几个武侯快速的抄起斧头锯子,铁锚等物,准备开始拆家。

无数百姓哭嚎相互搀扶着,大家伙自发的拿起工具和武侯们一起拆家。

空中一片焦味。

宋延年看着半空,甩开袖袍,袖子陡然间变大变长,化作一道银光,射向了空中。

原本普通的棉布袖子,变成了一张坚不可摧的大网,大网兜住了半空中张着白喙的鸟儿……

只一瞬间,银光落回宋延年手中,空中的鸟儿被他倒提在手中。

鸟儿扑棱着翅膀,白喙不住有火星喷出。

宋延年只觉得他像是握住了一团火焰,灵韵之气不断的变幻成水汽和这团火焰对抗着。

宋延年:“毕方?”

毕方鸟愤怒的瞪着宋延年,它陡然张大了白喙,一团炽热的火焰在它口中凝结。

宋延年眼疾手快的将那颗冰珠塞进了毕方白喙中。

毕方:……

它就像是突然哑炮的炮竹,咻的一声冒出白烟,蔫蔫嗒嗒的垂着长长的脖颈,萎靡耷拉在宋延年手中。

宋延年看着火势,朝天画了一道祈雨符。

“符无正形,以气为灵……众生悲苦,盼降甘霖……”

“疾!”

随着话落,符光陡然扩大,化作点点光芒,天上的群星一闪而过,星光符力相互牵引,无数的水汽朝着这片起火的半空中汇聚,凝结成云……

正在破拆房屋的众人,陡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张铭喃喃,“下雨了?”

数百人不可置信喃喃,随后汇聚成一声嘶吼,“下雨了,下雨了!”

张铭抹了把脸上的黑灰,他定睛一看,人群后头不是延年吗?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呼唤,就见宋延年提着一个看不清的东西,只是一个飘忽,风吹鼓着他的衣袍,明明灭灭中,人就已经不见了。

张铭一下想到了几年前县令老爷请来捉河中巨龟的道人,那身姿也是这样飘逸出尘,他又想到了村民口中有几分神通的奶奶……

难道,他们小源村颇有几分神异,专出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