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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丞相,他知道这件事的长远意义,也知道能做出这番事业的容昭究竟有多强大。

这是他第一次真心羡慕容屏——

他生了个好儿子。

若是他有女儿,哪怕与容屏有旧怨,他都愿意将女儿嫁给容昭。

无他,容昭太出色了。

但张容两家旧怨,他见不得容家好。

张丞相缓缓放下帘子,神情平静:“那明日小朝会,便正式対容昭发难吧。”

対容昭发难,但报社可以留下。

这等真正利国利民的东西,张丞相不会做一个奸相,也不想阻断报社。

有些东西从诞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存在。

因为其意义与价值,都太重大。

而容昭的报社不能再刊登官员之事,此次容昭又得罪所有官员,今后之路,就不会那般顺畅了。

——这便是张丞相的目的。

陈大人顿了顿,迟疑一瞬:“会不会有些牵强,毕竟,容昭确实没有指名道姓,不让他刊登姓名的也是朝臣……”

张丞相看向他,眼中精光一闪,“报社已经是第二期了,你们今日都在关注报纸的内容,是不是没有看主编与编辑的名姓?”

陈大人一怔,眼神茫然。

张丞相笑了笑,意味深长:“昨日我便查到,那报社主编是女子,且是安庆王府侧妃,编辑当中,也有两名女子,一名姓徐的闺阁之女,一名姓辛的妇人……”

陈大人:“!!!”

半晌,他拔高声音:“容昭莫不是疯了?!”

这不是给他们送上把柄吗?

张丞相:“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疯了,但明日朝堂之上,我们便师出有名,这一次,三位皇子未必保他,就算保,也未必保得住。”

况且,他不觉得三位皇子会保容昭。

这得什么样的信任与感情,才会在这个时候还保着她?

马车哒哒前行,一场风波即将开始。

-

荣亲王府。

四大亲王凑在一起,原本他们是该在福禄轩四楼商谈的,毕竟,他们不仅是福禄轩股东,还是赫赫有名的亲王。

可无奈,都穷。

且福禄轩四楼太贵,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将聚会地点安排在荣亲王府。

愉亲王脾气最急,着急道:“容昭到底躲哪儿去了?找不到人啊!”

禄亲王最穷,也急:“福禄轩如今刚刚走上正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红,容昭可不是出事啊,要不然我们的钱岂不是打了水漂?!”

荣亲王咳嗽一声,怪老四讲话太直白。

他缓缓开口:“如今已经这样,我们只能想想办法。这容昭是有些经商手段,可怎么就这么会惹麻烦?”

乐亲王无比赞同:“是呀,他一个安庆王府的世子,怎么就敢和满朝文武対着干?今日一个某大人,就将百官得罪个遍!”

他气道:“人还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否则定要将他揪出来,让他立刻将报纸上不该写的东西都抹掉,给几位大人道歉。”

可惜,他们找不到人。

此时此刻,知道容昭有危险,他们比容昭还担忧,就如同当初刺杀一事,四人可气得不轻。

荣亲王:“他肯定是故意的,容昭不能出事,否则我们的福禄轩怎么办?”

“是呀,他不能出事。”

“我的钱还没有拿到,容昭绝対不能出事。”

“现在福禄轩价值多少来着?”

“百万两。”

几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可是百万两!

容昭当初给他们画的饼还在脑海,原本他们就想要这百万两,如今缺过钱……更想要了。

容昭绝対不能出事,她一旦出事,他们四人不可能和平,福禄轩必然不稳。

他们各自站有势力,必要经过一番厮杀。

如今三位皇子都愿意保着容昭,更是给他们看到了机会,他日就算自己支持的皇子失败……只要容昭不倒,福禄轩还在,他们就还有好日子过。

那是他们的希望!

所以,容昭绝対绝対不能出事!

荣亲王咬牙:“明日我们都进宫,随机应变,保住容昭。”

“好!”

容昭当初的策略是対的,只要她是最大欠债人,她的债主就不会想她出事。

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四大亲王庇护,他们主动且积极庇护容昭。

-

有人在福禄轩找容昭,有人在福禄庄找容昭,还有人守着安庆王府。

但容昭在团团工坊。

一个工厂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面。

她的旁边,还有裴关山与裴承诀两人。

裴承诀无奈:“我爹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还躲着?”

裴关山面无表情,冷哼一声:“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看你明天如何藏。”

他今日与往常一样冷着脸,但却又更冷一些,语气阴阳怪气,明显不高兴。

容昭给他们倒茶,笑道:“躲过今日就行。”

裴关山:“免了,我不可敢劳容世子亲手倒茶……”

更阴阳怪气了。

容昭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关山兄,你还在生气啊?”

因为报纸上刊登裴关山差点被人轻薄一事,他显然气得不轻。

裴关山面无表情:“你兄弟只有裴承诀。”

裴承诀笑了,挨着容昭,歪歪头,“我倒是希望容弟只有我一个兄弟,可惜呀。”

可惜,他此时与容昭坐在一起,裴关山却也在。

容昭“海王”发言:“你们都是我兄弟,关山兄你放心,为了一视同仁,下一期报纸上,定有承诀兄的事。”

裴承诀:“???”

——这是一视同仁?你的一视同仁是一起坑?

他的桃花眼瞪大,满脸不可置信。

裴关山笑了,将茶杯推出来,让容昭倒茶,眉梢一挑,“这还差不多……”

他倒霉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能看到裴承诀倒霉,裴关山很高兴,也不再対着容昭阴阳怪气。

裴承诀:“喂!你倒霉干嘛拉上我?”

裴关山微笑:“我高兴。”

裴承诀不想搭理他,看向容昭,哀求:“好容弟,你莫要写我,你那报纸委实可怕,写谁就谁倒霉!”

他之前还看裴关山好戏,如今轮到自己,真是……心情复杂。

容昭眨眼:“也不一定,也能写好事的。”

裴承诀微微笑:“那你写我的是好事吗?”他可不信。

容昭:“……不算坏事。”

——也就是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裴承诀桃花眼瞪大,拔高声音:“容昭!有你这样的兄弟吗?”

他那从来风流慵懒的姿态,此时荡然无存。

裴关山这回真高兴了,他看向容昭:“说正事,明日可能会出事,你不可能一直躲下去,接下来怎么办?为了团团,我们可是一点也不想你出事。”

容昭也认真起来,摇摇头:“本来也没打算一直躲,今日只是不想见人,横竖也解决不了问题,核心矛盾还没爆发。”

两人同时面露疑惑。

容昭看向他们,勾唇一笑,转移话题:“你们这时候还在我身边,挺让人感动,你们真不想我出事,愿意帮我?”

裴关山:“当然,团团需要你。”

顿了顿,补了句:“你这人其实不错,我们也算熟悉。”

裴承诀嗤笑一声:“行了吧你,想帮忙就直说,拐弯抹角作甚?”

他看向容昭,认真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容昭也认真起来:“现在不需要,但或许明日之后,我需要你们稳住年轻一代的看法,希望你们带头控制流言。”

两人対视一眼,随即缓缓点头。

他们没问什么流言,也没问到底要控制什么……

这是另一种信任。

容昭笑了,端起茶盏:“谢承诀兄与关山兄。”

两人也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年轻人就是这样,一腔热血,有好感的人就大力支持,有时候这种热血是不考虑利益得失,不计后果。

人不能总衡量利益,也该有些热血。

外面是忙忙碌碌的团团工坊,里面一间简陋的屋子当中,三位年轻一辈优秀人才齐聚,以茶代酒,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放下茶盏,三人相视一笑。

容昭想,若是等她哪一日能堂堂正正着女装,与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一起喝茶,那才当是圆满。

-

天黑后。

容昭终于回府。

等了一整天的人都已经散去,到现在这个时候,找到容昭已经没有意义。

她刚刚进府不久,有人来通报消息。

——张三来了。

容昭想了想,这次没躲着,从小门出去见他。

张长言贼眉鼠眼,缩在角落偷看。

见容昭出来,他立刻钻出来,几步上前,骂骂咧咧:“你可真是会找事,都火烧屁股了还到处乱跑,我等了你两个时辰!”

语气中满是抱怨。

容昭还没插上话,张长言继续:“你太能惹麻烦,要是这样下去,我怀疑你会带着我的福禄庄一起死,你找死不要坑我和我二哥的钱啊!”

骂完,他突然严肃起来:“容昭,我爹明日就会対你发难。”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张三是关心容昭的,等两个时辰也是为了送一个情报,可一见面说话就不好听,骂骂咧咧的恼怒之下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