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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挡在前面的大刀,流民们这才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停下了脚步,只是眼睛依旧渴望地盯着沸腾的大锅。

柯九按照陈云州的吩咐,大声说道:“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一碗粥,大家排好队,不要挤。”

“是,是,官爷,小的都听您的。”流民连忙谄媚的附和。

柯九瞪了他们一眼:“那排队啊,排成两排,不要插队,不要挤。既然来了我们庐阳县就得守我们的规矩,若是做不到的,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人群这才推推搡搡,慢慢排好了队。

陈云州满意点头,吩咐下去:“先施粥吧,然后再登记,再讲其他的。”

“是,大人。”柯九招手,“准备好了,有碗的自己拿碗来盛粥。没有的,就在这里领一个竹筒,每人一个,用完后自己去河边洗干净,以后就是你们吃饭的家伙了。好了,现在开始。”

分两队,四个乡兵施粥,每人一满勺,不管碗大碗小都这么多。

领到粥的人都激动得落泪。

可陈云州看了一眼自己纹丝不动的拥护值,不行,这么下去十一万何时才能凑齐。

他叫来柯九,低声吩咐了几句。

柯九立即背着手在喝粥的百姓中间走,边走边说:“今儿大家喝的粥都是我们县令陈大人自己掏钱买给大家的。接收尔等,也是我家大人不忍看你们无家可归,你们来了庐阳就要遵守庐阳的规矩,吃完粥的去那边登记信息,若是一队的,尽量在一起,登记的时候也要跟大人说清楚,后面我们好安置大家……”

经柯九这么一“点拨”,拥护值总算开始动了,不过几乎都是【+1】。

积少成多,这眨眼的功夫就好几百了,陈云州很满意。

到了下午,总算将这批流民暂时安顿了下来。

陈云州接过书吏的记录,大致浏览了一遍,总共有五千二百三十六人,其中大多都是青壮年男丁,其次是青壮年女性,再其次是男童,然后是老者和女童。

估计是老弱妇孺身体更差,没有食物,天气又热,撑不了这么远,有的掉队了,有的死在了洪水和逃难路上。

这些人中有一半是跟同村的人一起逃难,最大的团队有三百多人,余下的一半都是零零散散一家子或是相熟的几家一起逃难的。

陈云州叫来柯九和大刘他们,点出最大的几个团队说:“这些人拆分开来,分东南西北安置,隔远一些,不要有超过五十人以上的团队聚集。”

这是防止他们作乱。

人多就会抱团,尤其是同个地方来,或是有亲缘关系的人,很容易凑一起。

这在一定程度上能增加生存的几率,比如抢食物的时候,人多就是占优势。

可对管理者来说,这也容易出问题。他们抱团不服管教,又或是跟本地人争抢地盘等等,很容易造成治安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提前分开。

人少了,势弱了,想闹事想抢东西的时候,自然要掂量掂量。

柯九笑着点头,正要答话,忽然听到人群中传来一个小孩凄厉的惨叫声。

陈云州皱眉,大步过去。

柯九几人立即跟在他身侧开路。

流民们看到官府的人,自发地让出一条路。

陈云州走到哭闹的中心,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瘦得两只眼珠子凸出来的小孩在哭。

旁边还有一个身高七尺的大汉拿着个竹筒在仰头喝粥。

竹筒里的粥喝完了,他犹不死心,伸出猩红的舌头细细舔过竹筒内壁的每一寸,将上面残留的粥水都吸得干干净净的。

围在四周的百姓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大汉手里的竹筒。

陈云州看到这一幕,心下已有了判断,但还是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没人吭声,人群死寂。

“大人问你们话呢,晚上还想不想喝粥了?”柯九怒了。

听到这话,一个老头怯怯地指了指大汉:“他……他抢那小娃娃的粥。”

原来是那女子心疼孩子,就省下了自己的那份粥,等孩子醒了后准备让孩子再吃一点,谁料被这壮汉看到,一把就夺了过去。

陈云州看向还在伤心哭泣的母子:“是这样的吗?”

妇人点头,发狠地瞪着那大汉:“对,就是他抢我们的粥。”

陈云州冷声下令:“拖下去砍了,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就是不守规矩的下场!”

乱世当用重刑。

在流浪的这段时间里,为了生存,这些人中很可能有零元购选手。

过去的事,陈云州不追究了,但到了他的地盘就得守他的规矩。

吃饭的时候,官府已经跟他们讲过规矩,不允许抢劫、偷盗、妇女、拐卖儿童、赌博等恶行发生,一旦被发现,官府将严惩不贷。

可这大汉却明知故犯。

若不重罚,必然还有人铤而走险。

所以陈云州直接拉他出来,杀一儆百。

那大汉怔住了,不敢相信,就因为一碗粥就要他的命。

他的家人朋友也连忙跪下来替他求情:“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以后他再也不敢了,我们把晚上的粥让给那孩子,还给他。求求大人饶了二狗子一条命吧,求求大人……”

那大汉也赶紧跪下来磕头求饶。

陈云州严肃地看着他们:“现在知道替他求情,那他刚才抢人食物,触犯我们庐阳县规矩的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可有一人站出来拦着他?”

没有!

这事必也不是第一次!

陈云州不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示意大刘:“拖下去!”

“是,大人!”大刘直接带了几个衙役将大汉拖出去。

大汉眼看要为了一碗粥丢掉小命,不肯走,奋力挣扎。

陈云州直接抽出柯九的佩刀,一刀刺入大汉的胸口,鲜血喷涌而出,大汉停止了挣扎,在场五千流民全噤了声。

陈云州淡定地抽出刀,掏出手帕擦干净刀身上的血,淡声吩咐大刘:“拖下去埋了!”

“是,大人!”大刘咽了咽口水,大人真是好气魄,杀伐果断,实在令人佩服。

这不,连那些还在哭着求情的人声音都小了。

陈云州将染血的帕子丢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抱着孩子惊恐瞪大眼的妇人:“一日两顿粥,发了就喝不许留,你违规了,今晚她一个人的粥没了。若有再犯,直接免发一天的粥。”

妇人心疼得直掉眼泪,可想到刚才陈云州出刀的利落,不敢说出任何反抗的话,只后悔自己中午为何没喝粥,这下失去了两碗粥,真是太可惜了。

“是,大人,民妇知错了。”

见她认了错,陈云州没再多言, 转身离开。

回到屋里,陈云州吩咐柯九:“回头你找个机会偷偷塞半块馍馍给那妇人,告诉她,她自己饿死了,她怀里的小孩也一样要饿死,先顾好自己吧。”

柯九笑着说:“大人心肠真好。”

陈云州讥诮地说:“你对刚才死的那人说去。”

“那人是该死。一个大男人,抢小孩子的东西吃算什么回事?白长一身的肉。”柯九不屑地说。那个大汉一看就知道没少干抢人食物这事。

陈云州坐下拿起扇子:“饿极了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允许任何人留存食物,发了就让他们立即吃了。一会儿发粥,你带人盯着,明天将这些人送走。留意一下那汉子的亲戚朋友,尽量将他们打散。若再发现有人欲行不轨,不用通知我,直接杀了。”

柯九觉得经过他家大人刚才那干脆利落的一刀,估计是没人敢再犯了。

这一晚果然是风平浪静。

次日,柯九送上来名单,总共选出五百名强壮的青壮年去修路,几乎每家一个,剩下的分散安置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主要负责开荒建房子过冬,官府会发给他们一天两顿的口粮,时间持续一个月。

一个月后根据开荒进度,再发下一个月的口粮,为期两个月。

这段时间,他们可以边开垦土地,边种一些蔬菜维持基本的生活。比如白菜、萝卜这类生长速度很快的蔬菜,两个月后勤快麻利的人家基本上饿不死了。

而且大部分家庭都有男丁去修路建窑做工,每个月还有五百文钱拿回家,也能补贴家用。

这批人送走之后,接下来三天都没流民过来了。

陈云州看着长到九万点就不动的拥护值,叫来大刘:“怎么回事?为何最近没人来了?”

大刘也纳闷:“小的派人去河水县问问是什么情况。”

陈云州叫住他:“这样,你带几个咱们接纳的流民一块儿过去,这样更有说服力。”

口说无凭嘛。

于是大刘带了两个衙役,三个流民,一块儿去河水县,沿途一路宣扬,他们庐阳县正在接收流民,免费供应两个月的伙食。

一路宣扬,不少落单,只能在山上扒树皮的流民听说了这个消息都往南平镇的方向去。

这事很快就传入了文玉龙的耳朵里。

他诧异地说:“他们还真将那五千多人给消化了!这……你说这庐阳县哪来的粮食养活这么多人啊?”

余军也意外:“不知道。大人,既然他们还要人,那下官再派人给他们送一批去吧。”

于是,余军又安排衙役引了一万多人去南平镇,并让衙役捎带问一句够了没。

结果衙役带回来一句话:“余大人,庐阳县的人说了,有多少,他们要多少,来者不拒。”

余军直接被这句话给整懵了,有多少要多少?这庐阳县就是个无底洞啊。

他将这事汇报给了文玉龙。

文玉龙也被整不会了:“他们庐阳要这么多人干什么?莫非这位陈大人打算大干一场?”

余军也这么认为:“应该是吧。听说他是贬谪到庐阳的,状元郎心高气傲,肯定想做出一番好成绩,风风光光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