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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座位的,哪怕少数不换座位,那最起码值日也不是这么来的。

一想到宝贝儿子一整个学期,都拎着垃圾桶跨过学校去偏门的垃圾站倒垃圾,有时候一天还要跑四五趟。夏天顶着炎炎烈日,冬天则是寒风凛冽,夫妻俩心都要碎了。

“睿睿也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怎么就不知道说呢?他早点说,咱们不就可以早点去找老师了?国昌,你还在等什么?给他们老师打电话啊!”

赵国昌拿出烟点上,直到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行吧,准备个两千的超市卡,应该是够了。”

原本,送礼应该是以烟酒为主的,可最近这几年里,特别流行送超市卡。毕竟,你送烟酒还有不喜欢抽烟喝酒的人,卖给礼品店还折价呢,再说了,大包小包的拎着上门,总归有些不好看。相较而言,超市卡就方便太多了,小小的一张卡,揣兜里就行了,送出去后,对方用起来也方便,谁叫现在的超市基本日用品包括吃食米粮都买得到。

只是……

“还送?从睿睿中考结束后,咱们都送出去多少东西了?你说要是他们老师对他好,那我没话可说,送再多都不心疼。可你看看眼下那老师是怎么对睿睿的?太没良心了。”

“那不然呢?他是一中的副校长,还是专门管教研的,文理分班就在眼前了,他肯定是实验一班的班主任。除非你打算让睿睿去别的班,不然……胳膊拧不过大腿,认栽吧!”

苗静气都要气死了,偏偏这话说得也在理,自家儿子本就是个人人都能捏的软柿子,得罪别人也就算了,班主任那是万万不能开罪的。

还要在人家手底下混至少两年半呢!

就在这时,赵国昌又开了口,说的却不是换座位和值日的事情,而是那次去学校,意外的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老师之间的对话。

这回,才叫真正的晴天霹雳。

“他说我们睿睿低分低能?他怎么能这样呢?”苗静差点儿没气到原地爆炸,她的宝贝儿子,打小就让她骄傲自豪的宝贝儿子啊,居然被人诋毁成这个样子?

要说前几天,袁艺那番话让她气得眼圈都红了,回家后直道外甥女没良心。可跟赵睿班主任比起来,袁艺算得了什么啊。再转念一想,早恋那事不也是班主任折腾出来的?回头仔细想想,袁艺打小就大大咧咧的,你要是说,袁艺一把将赵睿硬扯过来,甚至暴揍一顿,她都愿意相信。

可什么叫做又拉小手又搂在一起的?

这绝不可能!

“做人怎么能这样呢?他收了我们家多少东西?别的就不说了,光是超市卡,得有五千了吧?开学前送了两千,教师节送了两千,中秋那天是精装礼盒月饼一提,还有一千块的月饼券,和一千块的超市卡。这回还要送两千?送就送吧,他倒是对睿睿好点啊!”

苗静气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不光是生气,还有心疼。

说真的,赵家的经济条件要比袁艺他们家好上太多了。因为吧,袁艺奶奶是没有养老保险的,虽说有姑姑和叔叔承担一部分赡养费,可主要的花费还是袁艺他们家出的。可赵家就不同了,他们是不用赡养老人的,因为袁艺外婆是在县里住的,由袁艺小舅夫妻俩照顾的。

除了多一个人外,赵国昌的官阶很高,而且零四零五年跟后世还不同,这个时候的公务员福利是相当好的,好到什么地步呢,人家根本看不上那点工资,福利要比工资还多,好的单位和部门,福利甚至是工资的两三倍。这还不包括逢年过节发下来的各种年货节礼。

苗静那单位也不错,她一个人的工资和福利加在一起,就抵得上袁艺父母两人了。当然,这个本来也不能比较,毕竟是全凭各人本事的。主要是想说明一点,苗静真的不小气,甚至可以说是很大方的一个人了。

饶是她手头并不紧,这么给老师送礼也忍不住心疼起来。再有就是,赵睿当初虽然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上的市一中,但他那个分数是刚刚够上分数线不多,多也就多了个十分。正常分班的话,他应该在十六班以后了,垫底还不至于,因为往往录取分数那个位置,是竞争最激烈的,一分几十人也不奇怪。

然而,他上的是实验一班,这其中不光有人情,也有送礼到位了的关系。

说句实话,尽管不是明着送钱的,但为了让赵睿能上实验一班,赵国昌付出的代价,比袁艺要上二中还高。

袁艺上二中,最多花个三万,而且其实也不需要太多人情的,二中是区里的高中,面对市教育局的领导向来都是捧着的,打个招呼,再将该交的赞助费交了,别的就没什么了。当然喽,二中也是有实验班的,进二中容易,可关系生要是想进实验班,那就很麻烦了。

上辈子,袁艺花钱进了二中,可她三年都待在二十一班。而二十一班也被称之为放牛班,是默认的垃圾回收站。当然不光有关系生,也有前面班级淘汰下来的。凭良心说,二中并不歧视关系生,也没有特地标注这个人是关系生,只不过他们跟市一中一样,都太在意成绩了,成绩不好就滚去放牛班待着,什么时候好了,再提到上面来。

学校,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为现实。

尤其是重点高中。

赵国昌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自己儿子身上。

“别说了,反正你说再多,这个礼也得送。”

苗静哭够了,起身往卫生间走去:“我去洗把脸。”

“你也用不着心疼,横竖都快过年了,到时候也有人给我们家送礼,两千块的超市卡而已。”赵国昌只当苗静还在心疼钱,却不知道除了心疼钱外,她更心疼儿子。

整整一个学期啊,这都快期末考试了,她才知道儿子在学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要不是怕儿子难过,她真想好好逼问他,怎么就不知道跟爸妈说呢?

儿子是舍不得逼问的,但是她可以折腾老公。

“是不是你们老赵家的都不喜欢告状?我怎么记得,我小弟两三岁就天天告状了,还有我大姐家的儿子,三妹家的女儿,都特别爱告状,在外倒是不太说话,可回到家啥都说,丁点儿都要告诉家里人。怎么睿睿……我记得小艺也不爱说。”

“小艺是不爱说,可你叫她说什么?说说她从两岁上托儿所就开始欺负同学?班上最小的孩子,成了班里的大姐大,她回家怎么说?你叫她怎么说?秋萍那教育方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希望小艺文文静静的,我看呢,小艺也就在她妈跟前像个鹌鹑,一出门就是母大虫。”

苗静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赵秋萍在电话里转述的话,袁艺他们班里,排座位排值日,甚至连请假条她都敢替老师批,她怎么这么能耐呢?

再看她儿子……

夫妻俩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送超市卡,然后等正月里,再带着赵睿,一家三口一起去拜访一下老师,借口都是现成的,给师长拜年嘛!

赵国昌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当天就把超市卡给送出去了,也委婉的提了一句座位问题。当然,他也说了,不想太为难老师,也不敢奢望最好的位置,只要能调离卫生角就可以了。

章老师:……

他真的好想把超市卡还回去,可送礼这个事情吧,送礼人是头疼的,因为尺度不好拿捏,收礼的也不好受,因为你不能不收,不收就代表不给面子。偏偏,赵主任的面子,他还真的是不能不给。

可回忆了班里的座位排序,章老师又给愁上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这座位怎么换?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大换血,每个人挪那么一小个座位,这样不知不觉间,就能挪出好座位来。问题是,这个法子在其他班级是好使的,在一班是行不通的。

原因很简单,早在开学之前,章老师就公布了座位排序法。

每一次月考结束后,班里的座位都会变动,根据什么来呢?根据名次。简单地说,第一名先选作为,第二名接上,依次选择自己的座位。等轮到最后一名时,也就别无选择了。

所以,其实一班的座位也是在变动的,只是一般都小范围内变化的。再说了,也有那种,虽然第一名和第二名交换了名次,可人家俩学生不想换呢?所以,在整体名次变化不算太大的情况下,座位看着是不太会动。

反正赵睿是一直稳在卫生角边上的。

章老师能怎么办呢?这个方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甚至还被后面几个实验班学了过去。在这个大前提下,他还能怎么给赵睿换座位?换了,岂不是自打脸了?

好在,章老师还是很有急智的,在绞尽脑汁想了整整一个晚自习后,在晚自习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他忽的开口:“赵睿,你把课桌搬到这里来。”

赵睿惊呆了。

因为章老师指的是讲台右边的空位,那是传说中的特殊座位。

在赵睿和袁艺上小学时,班上都有那种类似于多动症的同学,老师气炸之后就让他们坐在了讲台旁边,放在眼皮子底下死死盯着。

结果,现在特殊座位重现人间,却是轮到赵睿坐了。

等晚上回到家,赵国昌问:“你们老师给你换座位了吗?”

“换了。”

“换到第几排了?第几小组”

“第一排,第三小组。”

这话是不错的,紧挨着讲台,再没有比这个更实至名归的第一排了。至于第三小组,这个是为了方便交作业,虽然对得不是特别齐,但赵睿确确实实是被划到了第三小组里。

赵国昌觉得,虽然第一排也不是特别好,可谁叫他之前跟老师说了,不奢求最好的位置呢?再说了,第一排靠中间位置,再怎么样都比最后一排靠垃圾桶来得强吧?

对了,还有倒垃圾的事情。

“我也跟你们老师说了倒垃圾的问题,他没说什么吗?”

“说了让李青云倒。”赵睿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就是我之前的同桌。”

赵国昌并不关心儿子的同桌,哪怕苗静好了,她就算再怎么热心肠,关心下亲戚朋友家的孩子还算是正常的,关心完全没关系的别人家孩子,那就是有病了。

当下,夫妻俩都表示挺满意的,觉得那两千块的超市卡没白给。

赵睿欲言又止,想说那个位置还不如之前的,可到底没说出口。

特殊位置啊!

专吃粉笔灰的。

只能庆幸说,一班的科任老师里面,没有那种一激动就唾沫横飞的,不然就太遭罪了。可就算如此,粉笔灰肯定是有的,还不少,毕竟一中的课程非常紧张,每节课要讲的内容一多,板书肯定就多,这个是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过的。

无奈之下,赵睿只好每天晚上都洗个头。

最可怕的其实并不是吃粉笔灰,而是特殊座位的压力太大了。

赵睿本身就胆小怕事,偏偏现在这个座位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一抬头就跟老师来了个眼对眼。这么一来,上课的质量就直线下降了,一方面是他不敢抬头,另一方面则是看黑板太费劲了,得仰着脖子才能勉强看到。

章老师在短暂的高兴之后,又烦了。

一中的考试众多,哪怕期末考试即将到来,也不妨碍他们周考随堂考。考试嘛,老师闲得无聊难免会东张西望,一个不小心就瞄到了赵睿的卷子。

看一眼,章老师就忍不住冒火。

十分钟了才写了第一题,还是错的!半节课了,你还打算在这个难题上纠结多久?不会做你做下一题啊!你挑会做的去做啊!不然你还打算交白卷啊?

随堂考也就罢了,碰上自习课时,那真的是半节课都快下了,第一题还没做出来,草稿纸都用了三张了,还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火冒三丈的章老师想到这是课后作业而不是考试,忍不住提醒他该用哪个公式,可说了有什么用?你说是这个公式,那接下来呢?

章老师气得又想骂人了,关键时刻,他想起来这位是赵主任家的公子,只能捂着心口跌坐回去,心道,这种蠢货到底是怎么来我班上的?任教二十年了,头一回碰到这种蠢货啊!当爸妈的,自家的孩子有几斤几两,心里就一点儿数都没有吗?

不光是章老师不好了,赵睿也不太好。

他胆小啊!

本来仔细琢磨一下兴许能做出来的,可老师盯着他看,他就更做不出来了,越做不出就越着急,越着急就越做不出来。整个儿就是恶性循环……

自打赵睿搬到了特殊座位后,章老师的脾气都暴躁了不少,看着着急啊,谁看了都着急。考虑到赵主任的面子还是得给的,章老师没骂赵睿,他跑去折腾其他同学了。

饶是如此,章老师还是不打算把赵睿换回去,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好迹象。

根据周考的情况,班上的学生成绩有所进步,尤其是赵睿之前的同桌李青云,感觉学习状态一下子就起来了。按照这个迹象,这次期末考试之后,应该是不至于跌出一班的。

章老师心道,杀鸡儆猴这一招还是管用的,看吧,赵睿去了特殊座位,其他同学都被吓到了,李青云没了赵睿的影响,成绩也小幅度提高了。不错不错。

天知道,同学们纯粹就是被随时随地都可能爆炸喷火的章老师吓到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期末考试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头上,连平日里浪得很的博雅高中的学生都开始用功苦读了,更别提他们了。

没错,博雅高中的期末考试就要到来了,他们比一中早放假一周,这就意味着期末考试也会早一周到来。

早死早超生啊!

同学们在病愈归来的班长大人袁艺的带领下,开始了辛苦复习。这个袁艺太有经验了,她打小就是临阵磨枪的,尤其是大学期间,一整个学期都忙于专业课,每学期都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周,才开始拿着笔记疯狂背诵复习的。考试前一天熬夜背诵都是常事,反正也只有在考试前几天,大学里才会出现各个自习教室都爆满的情况。

有道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想取得优异的成绩是痴心妄想的,可因为一班本来就比其他班级基础好,再加上年级段上的其他班级同学也一样的浪翻天,想在班级内取得好名次也许挺难的,可在年级段想要遥遥领先还是没问题的。

尤其是,他们一班又不光有老师们带领着系统复习,还有大魔王一般的班长大人和学习委员联手摧残,要是再不能取得好成绩,大概就能看到班长和学委变身了。

到了期末考试的前一天,同学们纷纷表示,考完了集资请班长和学委搓一顿好的,谢谢她们如此尽职尽责……

差点儿就被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