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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 余耀宗是被安家父女联手赶出去的。

他也不想走啊,哪怕明知道待在这里也求不到什么好办法, 可要是他走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原先?他是住在青云书?院里的,眼下?书?院大?概是为了跟他撇清关?系,只差明说让他赶紧滚蛋了。当然, 他也可以死赖着?不走,书?院多?少还是会顾忌名声,不会真?的把他扫地出门,可这么一来却是真?的把书?院那边得罪死了。

因此,他琢磨着?看能不能让安父收留他。

答案当然是不行?。

哪怕安父并非土著, 他都?穿来这般久了, 而且还跟土著们打了多?年的交道,很多?常识方面的事情, 就算他也不是很在乎,但起码是清楚的。

就不说别?的, 单一点,余耀宗跟安家非亲非故的,凭啥住在家里?他家还有个正值妙龄的闺女,这档口收留一个二十岁的单身青年,那还能不是另有想法?这跟先?前留姜家一行?人还不同?, 姜家那些?人里面, 除了人到中年姜姑父之外,其他都?是女眷。再说了,人家姜姑父很守礼的, 到了安家之后就从未跟妻子分开过,更是完全不曾往后院闯。

余耀宗……

安父评价他, 眼高手低,智慧平平但心眼子却不少,着?实不是个良配。

当然这不代表人家余耀宗就娶不到媳妇儿了,世?上有缺点的人比比皆是,相较而言余耀宗都?算是不错的了,可他家的宝贝闺女凭啥便宜这么个玩意儿?更何况,他闺女才十五岁啊!

打定主意后,安父直接轰人,并直言先?前的买卖已经结束了,钱货两清,互不相欠。

至于后面会不会接单,安父表示,事无绝对,但他绝对不要再接余家人的单子了。

“……让你家老爷子安心投胎转世?吧!别?再折腾老人家了!”

于是,折腾了一圈后,余耀宗非但没能安心,反而更慌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呢?

当然,就算心下?慌乱不已,但其实余耀宗仍然不至于真?的流离失所。青云书?院那边是住不了了,但府城那么大?,得有多?少家客栈呢?书?院那边是为了名声才舍弃了这一批的举人,但客栈又不管的,只要有钱就一定能住。

余耀宗自是不缺钱的,他很快就安顿好了自己,因着?不知道接下?来这事儿要处理?多?久,而且他在书?院待了这几年,也攒下?了不少东西,因此只暂时在客栈里住了两日,之后就寻到了屋舍,搬出去了。

本来,按照先?前的计划,他是打算一切都?搞定后,就回洛江县的。衣锦还乡嘛,都?考上举人了,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回家。又因为会试是在明年举行?的,他们这儿虽然一直被誉为穷山恶水,但其实距离京城也不是特别?远。正常情况下?,一般月余时间就能到京城了,哪怕路上再怎么耽搁,两个月总够了吧?

他原本盘算着?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随后就跟府城其他刚考上的举人们一起前往京城。至于明年的会试,他确实不抱什么希望,能考上举人都?是余老爷子庇佑了,如今安父罢工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寸进了。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府城明显是开启了调查模式,在尚未清楚结果之前,别?说上京赶考了,他连府城都?不敢出。

好在,他还算有点儿良知,在安顿下?来后,就着?手写了几封信,一方面是将自己的情况告知父母族里,另一方面则是通知已经离开府城的两位老乡赶紧回来。

其中一位就是苏晟睿。

就是安家以前的房东家独子。

苏举人并非余耀宗那种?爱显摆的个性,在参加完必须赶赴的几场宴请,又去了梁曲县感谢铁脑壳县太爷当年的帮助后,他就收拾好行?李,回家去了。

等乡试舞弊案发的时候,他离开府城都?三?四天了,按照路程估算,应当还在洛江上面飘着?。

得亏余耀宗知道他们家住在哪儿——那当然是知道的,苏举人的父亲就是他的授业恩师,前些?年他没少去拜访苏先?生,哪怕撇开这一点,光是前几年余家人一天八趟的往安家住的半拉院子跑时,他就不能忘了。

但这年头的信件是很坑的,就算余耀宗花了钱请了人专门跑一趟,那速度依旧够呛。

顺利的话,大?概七八日就能送到苏举人手里,可要是不顺利就不好说了,十天半个月都?是正常的,甚至拖得更久都?不是完全没可能。更重要的,余耀宗根本就不知道信和送信人到哪儿了,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听天由命吧。

包括他本人。

对了,他也不算是完全坐以待毙,除了继续打听消息外,他还往梁曲县送了信,希望铁脑壳县太爷能他打听一下?情况。另外,他还在信中诅咒发誓自己同?乡试舞弊案毫无关?系。

大?概就是类似于假如有关?系就天打雷劈之类的,就是不知道铁脑壳县太爷会不会信了。

又几日后,梁曲县那边的信先?来了。

余耀宗迫不及待的打开,飞快的扫视了一遍后,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铁脑壳县太爷啊,真?就完美的体现了什么叫做“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他真?不愧是铁脑壳,那什么升职啊调任啊,都?无法改变他那硬邦邦的脑壳壳。

他的信件非常简明扼要,一共也没几句话。

直白的翻译就是,你没做你怕啥?要相信律法要相信朝廷,朝廷不会放过一个犯罪分子也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百姓。

余耀宗:……

如果说他之前的心态是麻了,那么收到信件以后就是麻麻了。

他就想问问,你为官多?年是没见过冤假错案还是咋地?但他不敢问,他心虚。毕竟扪心自问,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举人功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直到这一刻,余耀宗才感到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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