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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队饥民,大多是裕州同坊人,被裹胁后,只在南召城外冲过一次,当时有饥民内应,刚冲到城墙,城门就打开了,顺利得难以想象,然显然的,南阳城不同,这些天,不知填进多少人命。

看别人攻打还好,然终于轮到自己……

一队人相视都是惶恐,六娘哆嗦着对身旁夫君道:“元发哥……真的,真的要冲吗?”

杨元发左臂已经难动,他右臂提着一把腰刀,这些天,头发更白了。

他叹息道:“敢抗命者,只有死,只有拼命了,如果能攻下城,或是活着退下,就可以有大饼饱饭吃,省下来……大囡二囡,已经好久没有吃过饱饭了。”

“囡囡。”

想起自己两个女儿,饿得越来越瘦,六娘心如刀割。

杨元发吩咐妻子:“等会冲上,你紧跟在我身后,为了大囡二囡,一定要活下去。”

又一声炮响,又一波的饥民,展开攻势,那人海,左右看不到边,六娘跟在队伍中,自己男人身后,看前方,还有很多人头,每队中的一些男子,还抬着云梯。

除此外,还有一些有若活动的木桥,听说,叫什么壕桥,专门用来攻城填壕之用,这些天,饥民们虽然填了南阳城外大部分护城河壕沟,然还有一部分,没有增上,只是壕桥难造,出动的数量与次数不多。

还有轒轀车与尖头轳,每架,可以掩护十数人,挖墙填壕时,不惧城上金木火石,一样的,这些器械,数量不多,很多时候,还是掩护精兵所用。

人潮中,还有几架巢车随之推行,车辆杆子,比城墙还高,上设望楼,可以眺望城内情形。

浩浩荡荡的人海,除了前方饥民外,随之不远,还有步兵潮流,持着刀盾弓箭火铳等,视战情突击之用,又有监督前方饥兵功能。

这一波的闯兵攻势,还随军一些撞车,可以撞击城门,还有一些破损的城墙。

随着闯军收罗的工匠越来越多,军中各类攻城器械,也完善起来。

人海逼近城墙一里时,后方又是一声炮声,然后震天的战鼓敲响起来,前方的饥民们,爆出惊天的喊杀声,他们加快脚步,向前方冲去,六娘举着棍棒,同样用力喊,拼命冲。

火炮的呼啸声响起,城头炮声轰隆,耀眼的火光冒起,还有浓密的白烟,不断往上空升腾。

闯军中的火炮,一样往城头轰击,往时攻打洛阳,李自成就尝过火炮的甜头,又吃过靖边军火炮的苦头,所以每到一处,都很注意收罗火炮,厚待炮手工匠。

还尝试着,想自己制造火炮,只是佛郎机还好,想制造红夷大炮,却没这个能力。

闯军的火炮,不时轰击在城墙上,砸得声音轰响,砖石飞溅。

城头火炮,拼命还击,还有许多火箭,冒着青烟,往城外飞来。

不过那声势,比往日弱了许多,想必守城多日,城池库藏箭矢,用得差不多了。

轰的一声,一枚几斤重的铁球,呼啸射入六娘这群饥兵处,一阵阵血光,残肢碎肉洒起落下,伴着恐怖的骨折声音,三个男女,一人半边肩膀被打飞,一个女人,大腿下面,全部不见。

当头一个男人最惨,身子被拦腰打成两截,颜色各异的内脏碎块,立时流了一地,而那两个男女,撕裂断截的伤口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滚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众人都觉头皮发麻,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六子也是面色苍白,有些事情想得很美,然想打个几仗,成为精兵,一日吃二餐,吃三餐,并不是容易的事。

队内哨总,提着腰刀,举着盾牌,方才情形,也让他惊得喉结上下不断滚动,不过他还是厉声道:“不要停,继续冲!”

又催促身旁旗手举好大旗。

六娘这队人,冲锋过程中,又挨了一波的火箭,被射翻一些人,抬云梯的人,也换了一批。

终于,随着人潮,六娘人等,逼近城墙不远。

而这百多步,尸体层层叠叠,姿势各异,遍地是暗红色的血痕,还有各色丢落的兵器,旗号,损毁的器械等,看前方城墙,蔓延向两边的,很多云梯已然竖起,城下面,是如蚁般的人流。

而右方一段城墙外,一辆包铁撞车,上面有木板遮着,密集的人推着,正在猛撞城墙,气势惊人。

六娘心中一喜,看这样子,今日可以攻上城池。

就在这时,就见前方城头,垛口处出现一些身着棉甲的明军,个个手上举着鸟铳。

六娘就见一股股白色烟雾在城头弥漫开来,随后就听鸟铳的爆响声不停,然后前后左右人群中,很多人身上爆起一股股血雾。

“啊!”

身旁不远的钱叔,一股血箭,猛地从他的腹部射出,他捂着肚子,滚在地上挣扎,拼命惨叫,他里面的肠子,已经被铅弹搅得稀烂了,那种痛苦,实在难以形容,他不似人声的叫着。

“钱叔。”

六娘等人大叫。

城头又是一阵爆响,喷出的火光似乎连成一片,更多的人中弹倒下。

六娘就听很多人惊叫:“阎王铳,是阎王铳……”

闯军中,已然在传扬,南阳城池,猛如虎军中,有一批从宣府镇东路那搞来的鸟铳,非常犀利,穿着重甲,百步都可以打透,中弹后,绝无存活下去可能,闯军畏惧非常,称之为阎王铳。

好在大战多日,那些鸟铳,子药也用得差不多了,城头明军,只关键时候使用。

眼前距城墙近百步,那些鸟铳都如此凌厉,证明那些明军,使用了阎王铳。

“冲上去!”

哨总虽然恐惧,仍然督促自己这队人。

“啊。”

前方传来惨叫。

却是一架云梯,被城上守军,用撞竿推翻了,云梯上各人,个个摔个半死。

还有一个厚重的木拍,上面满是狼牙铁钉,从城头落下,将一架云梯上各人,从头拍到脚,全部拍落,这些人身上,还一个个血孔,好象被长矛刺了无数下,显然活不成了。

那罪魁祸首却是一个狼牙拍,拍完后,吱呀吱呀的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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